康熙举重若轻地说:“北京已经有上帝了。给你做翻译的这位女士,就是罗马天主教派来的。俗话说,一庙不供两神,万一两个上帝打起来怎么办呢?那朕的子民,是不是也要打起来?”
“陛下……”女公爵要解释,却被康熙挥手打断。
他从春节起源讲到满汉两族过年的区别,最后一收:“朕知道,在俄罗斯,女性外出活动很不容易。既然彼得大帝给你这份殊荣,你要好好珍惜。等宴会过后,让朕的翻译官带你在京城转一转。”
女公爵握了握拳,坚持道:“多谢陛下好意,我会在北京多停留几日,以期和陛下再次会面。”
康熙只笑着点头没说话。
站了许久,我累的不行,借口方便,暂时逃出了中和殿。
我瞅着左右无人,在台阶后面脱了鞋,刚要揉揉脚,忽然感觉头顶罩上一个人影。
抬头一看,我那神经病上司正蹙眉看着我。
第39章
我现在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心慌。
就好像高三那会儿上着自习和闺蜜聊天打闹, 忽然在后门玻璃上发现了班主任的脸。
“王爷,您怎么不在殿内?”我下意识抱着鞋子跳起来,乖乖站好。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撇过头严厉地低喝:“把鞋穿好!”
就在我穿鞋的功夫,他开始说教:“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朝廷举行隆重仪式的地方!今日外国使团、藩属国王公乃至百官皆在此, 你怎敢如此放浪轻佻?须知让你上殿, 你就代表着大清的脸面,在外也要举止端庄,才对得起皇上给你的荣宠!”
我一面觉得惭愧不已, 好似给国家抹黑了。一面又不服气,哪个闲着没事儿盯着我, 知道我在这犄角旮旯里脱鞋?再说, 脱个鞋就放浪轻佻?
但我一贯敢怒不敢言。
憋了一肚子闷气, 也说不出什么好坏来,就默默听他叭叭。
又数落了几句,他才话锋一转:“俄罗斯使团离开大清之前你先不要去昇平署, 务必陪好女公爵,每日将她说的话记下来转述于我。”
我语气生硬地说:“她话可多了,我记不全怎么办?”
他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说话。
他哼道:“因为年羹尧, 对我心存怨恨是不是?”
从广源寺一嗓子吓得我撒丫子狂奔到现在, 刑罚恐吓, 哪一件不比偏袒年羹尧严重?他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王爷言重了, 您对我有指点提携之恩,我哪儿敢跟您记仇啊。再说, 那事儿最后不是我占了便宜吗?”我垂着头看着他脚上的云纹, 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语气软了下来:“你还是明白事理的。”
我不明能打你吗?
“女公爵的身份非同一般,她来大清的目的, 可能不止是为了传教。在她离开北京之前,你要时时刻刻跟着她。晚上也不要回贝勒府了,我在俄罗斯公馆旁边的客栈给你定了一间房,你去那里下榻便是。”
大年三十哎!我还许诺给满月包饺子呢!
见我面露抗拒,他好言哄道:“差事办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倒提醒了我,我冒着过劳累死、压力猝死的风险给他打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他看到我的才华和努力,给我一个在历史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机会吗?
于是我抬头笑了笑:“理论上来说,我隶属葡国教廷,在大清既无身份,又无官职,王爷怎么如此信任我?当然了,不管王爷给不给我解决身份,我都会竭诚为您效力的。”
他嘴角往下微微一瞥,眼里也有三分笑意:“黄毛丫头一个,三番五次在本王面前卖乖,你当本王听不出来,你想讨个一官半职。”
我赶紧虚伪地摆手:“不不不,您误会了,官不官无所谓,主要我想名正言顺地在您手底下成长。”
他眯眼瞧着我,“想跟着我?”
不想啊。可我也没能耐把你换掉啊!谁让你抢到了皇位呢!在这个年代站错队可是会死的!
我坚定不移地点头道:“当然!”
他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状似随意地问:“那十四贝勒呢?”
一方面衷心必须表,另一方面还得让他相信我的确在给十四贝勒下‘迷魂药’,才能助我离开贝勒府。于是我故作娇羞地掖了掖耳畔的头发,做作地说:“不一样的关系,不可同日而语。”
半晌没听到反馈,我悄悄朝他望去。
他和德妃娘娘很像,不笑的时候,很容易显得刻薄。此刻,方才还似有若无的笑已经完全消失,却而代之的是冰霜般的冷漠。
哈,我的小计策起作用了!他一定在想怎么保护十四贝勒不被我迷惑,怎么才能尽快把我从贝勒府弄走!
他现在还得用我,所以没有威胁我,而是用那种苦口婆心的姿态教育我:“你要跟了他,就不可能在朝廷任职,也不可能风风光光地站在大殿之上、百官面前,更不可能实现你的理想抱负!”
我幽幽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说:“我哪有这个福气啊,一个劳碌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