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姐咬了咬唇,眼泪潋滟,颤声道:“不是的,我知道他不对,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反驳他,更不敢违背他,我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人。”
样子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可我现在的感触和初见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实在不喜欢软弱脓包的性格。
也许我该鼓励她几句!教她勇敢做自己,但想到她已经进了雍王府,自有王爷和福晋慢慢改造,我一个外人不宜插手别人家事,只能把话都咽进肚子里。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一点都没有。”我不忍多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便走。
她在后面无助地嗫嚅:“其实我……我想和你做朋友!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气就好了。”
哎!可我现在的境况,可谓险象环生,真不能再刺激年羹尧了呀!
我只能对她说:“王爷会教你的。”
而且教着教着就教成了真爱。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吧!
这期间另一个例外,是在东堂诸位传教士的陪伴下去了一趟南堂,看望白晋。
白晋和钦天监的传教士们觐见之后,康熙皇帝感慨他们多年以来对朝廷的贡献,下旨在皇城西安门内赐地建房,作为他们的新居所。
这前所未有的荣耀,反而令白晋不安。
他担心这是捧杀,会进一步刺激偏激的儒臣。
安东尼却觉得他过于悲观了,“康熙皇帝虽然治下仁慈,却是威吓极强的帝王,他既表态,谁敢挑战他的权威?”
白晋病得严重,没有精力多说,只嘱咐所有人低调小心。
正月十四这天,《罗密欧与朱丽叶》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演出,场地从昇平署转移到皇宫内的戏楼畅音阁。
所有人都得提前在昇平署集合,然后由内务府太监带进皇宫。雍亲王也会亲临看成果。
为了能给彩排预留充足的时间,皇宫开门之前,我们就得在门口候着。
凌晨三点半,我就爬起来出门。
这时候廖丁才告诉我,苏和泰被临时抽调去天津码头接人,还没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忽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若能再借几个府兵最好,但十四伤寒未愈,这几日一直由福晋贴身照料。福晋本就恼我不知分寸,害的贝勒爷生病,这几日已派人将我教训了两顿,我是在不想触她霉头,更不想让她觉得我讲究排场。
戈尔代嬉皮笑脸地跟我打包票:“没事儿,皇城这地界儿,谁敢动贝勒府的马车!您就放心吧,我一个人能打十个!”
我不想耽误其他人进宫,又迫切想见到雍亲王,便咬牙上了车。
路上他们俩坐在车头上聊着天儿消困,我在车里打瞌睡。
恍惚中似乎睡了很久,我心里一个激灵,睁眼一看,车里还是漆黑一片。正要庆幸,忽然察觉不对劲,车轮辘辘声和他们的交谈声呢??外面怎么静的可怕!
“廖丁!戈尔代!”我缩在车厢最后面,紧促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我起了一头冷汗,赶紧从车座底下掏出藏好的匕首。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有人用陕北地区的方言低喝:“先带走,别在这里动手!”
紧接着,车门被人打开踹飞,两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举着火把出现在我面前。
我大叫一声闭着眼往前一捅,不仅捅了个空,还被抓住胳膊拉下马车,重重扑倒在地。
不知谁将我两个胳膊往后一扭,用麻绳扎住,另一个人压着嗓音向其他人报信:“得手了!”
黑暗中,有一个身材格外壮实的蒙脸人走过来,举刀朝我刺来。
我往下一缩,尖声大叫:“别杀我!我是先知,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
“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那人呸了一声,从我身上割下一大片衣服,撕拉撕成几条,然后从腰上掏出一个袋子蒙到我头上,对两个小弟吩咐道:“走吧,你们俩往西。”
“是!”一人应着,接着将我扛起来。
在完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我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副棺材里。可能不是真的棺材,因为空气是流通的,但上下左右都是封闭的,根本动弹不得!
我恐惧到了极点,下意识挣扎,不断撞击木板,大声求饶谈条件,“谁雇佣你们来杀我,我出双倍的加钱买自己的命好不好?我正在给雍亲王办差,一会儿他们在宫门口等不到我,就会报到雍王府,雍亲王的手段你们听过吗?他会……”
“再弄出声音,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我当即就抽泣着不敢再动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渐渐平静下来,试着分析我现在的境况。
首先,‘棺材’在一辆车上,车子颠簸,行的却很慢,拉车的肯定不是马,感觉像牛,或者人。以这个速度,直到天亮也出不了城,这意味着他们没打算把我送出城。也就是说——我自救的时间可能很短!
其次,能掌握我行程的人,不会不知道我在给谁办差,他们选择这个档口绑架我,很可能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公开处决我!至于风险,他们可能并没有那么在意,毕竟为了面子,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