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躺在榻上不做声的李老夫人,眼睫都眨了一眨。
“贵妃娘娘和姜二姑娘相谈甚欢,觉得姜二姑娘这般的美人,需得有好东西来衬。”
“但姜二姑娘个性孤僻,不喜奴婢们近身……”
谈及此,彤云的神情也露出一丝尴尬。
做女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提出来不让近身的。
但偏偏又有外人在……
而且娘娘居然抚掌笑了起来,叫她来领那凶悍女孩子自己的侍女!
“还请二位姑娘跟彤云前去,权当是帮我们个忙。”
此时有多客气,方才姜晚姜陶的话便有多打自己的脸。
两个人几乎哑然。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霜浓和烟柳尽量规整地给彤云行礼。
“请姑娘带我们前去。”
彤云还礼。
她犹疑了一瞬,还是道:“二位的姑娘叫我传话,若是有人欺负,不必忍着委屈,一会儿尽管讲出来,她就算是管不了,贵妃娘娘公正,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当众打姜晚姜陶的脸!
叫贵妃替两个侍女撑腰,是恶心她们还是羞辱她们?!
姜陶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脸上全是怒容,“姜……”
“宫闱重地,不得无礼。”
彤云轻飘飘睨来一眼,“姜四姑娘,还请自重。”
姜陶感觉自己喉咙都被这一句“自重”快堵死了。
凭什么?
凭什么姜杳都冒犯到了那种地步,贵妃还要对她另眼相待,对别人却这般苛刻?
姜杳到底有什么好的?!
姜陶心里恨得滴血。
她心中突然闪过什么,就去看姜晚的反应。
……果然。
仍然是那副装出来宠辱不惊的死样子!
但她很快注意到,姜晚的手指深深陷入了皮肉。
姜陶心里瞬间平衡。
装什么。
还不是和她一样嫉妒,一样恨姜杳?
姜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姜陶不敢,冒犯彤云女官了。”
霜浓不爱多想,烟柳却思虑极重。
贵妃那种疑心极重、又唯我独尊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对姑娘态度转变那么大?
直到她进到前殿,眼神才骤然惊喜。
“拜见贵妃娘娘,见过大……见过承恩侯夫人!”
殿前拉着姜杳手、笑语嫣然的,赫然是姜杳的亲生姐姐,那位嫁给承恩侯,在关外许久不归京的承恩侯夫人姜漱!
一刻钟以前。
“怎么,谁来了?”
贵妃懒声。
她单手支颐,护甲叩了叩桌角。
后面的侍女们鱼贯而出,两三个人拖着一个暗卫走,很是吃力,却一步不敢停歇。
剩下的侍女迅速清理干净了血迹。
“是太后娘娘,还是什么人?”
彩衣跪在地上。
“太后她老人家确实被淑妃拖住了脚,可……可来得是承恩侯夫人,容妃娘娘也坐着轿朝这边来了!”
“也就是一刻钟的脚程……娘娘!”
贵妃此时才微微色变。
她眼梢瞥过旁边的彤云,彤云立刻会意。
“姜二姑娘,请。”
“贵妃娘娘很是喜欢您,还请您跟我来,挑些布料首饰,也是它们的福气。”
这是要责难寇夫人了。
姜杳心下发笑,面上却应了。
她和系统开了监控。
姜杳刚走,德贵妃就站起了身。
“姜漱?”
“她不是一直和她夫君在蛟龙关吗?这回怎么也回来了——没人告诉本宫?”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美眸死死盯住旁边仍然惊魂未定的寇夫人。
“是你拦了我和大哥的通信?”
“怕我阻拦你报复她?!”
寇夫人脸色煞白。
“臣妇、臣妇……”
事实确实如此。
寇夫人知道贵妃不会乐意将储秀宫给她做武力威逼的地方,但她这人欺软怕硬,根本不敢在其他地方动用私刑,只得先斩后奏,在这里威胁姜杳。
她扣留了贵妃和沈清评的通信鸽子,扣留了他们书信,改了其中的内容。
——因为沈清评其实告诉了德贵妃,寇夫人要一用储秀宫威逼姜杳。
但德贵妃收到的信上根本没有这一条。
寇夫人誊抄时,不觉得一个区区的“夫人”归京是什么重要的事,更何况是姜杳的亲生姐姐……
她干脆就将这句遮掩去了。
“蠢货!”
贵妃毫不留情怒喝。
“没有人在乎你那点和你好儿子的破事,我们有的是要事商议!”
她猛然砸了一套茶具。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天到晚纠缠在后宅和算计挡你儿子路的人身上?”
“我们是沈家!没空整那些蠢货才在乎的蝇头小利!”
贵妃厉声。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本宫真是不知大哥当时为何要扶正你这么个鼠目寸光的蠢货……”
殿门口,又有女官跑来。
“启禀娘娘,承恩侯夫人……求见。”
“承恩侯夫人说,她那不懂事的妹妹在此处,许多年一别,思故人心切,还请娘娘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