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不被人打动、坚定地走自己的路。
闻檀微怔。
“别猜啦，也别想着我能说出什么，叫游三鹤听到，然后传到游家。”
“不论谁来，我都敢当众对峙、滴血验亲、在满天神佛下发誓——”
姜杳笑起来。
“我就是姜杳。”
人来的足够多。
姜杳很满意这个数量，现在有一个算一个，见过姜杳的活人是越多越好。
这样姜杳翻盘才有更多的不在场证明。
太医训练有素，很快将游三鹤接过去。
这时候系统才撤下给她的恒温系统和屏蔽听力。
姜杳任由翁绮翁纯将她围住，问东问西。
然后顺从地跟着对闻檀道谢，心里暗暗发笑。
真以为她是被美色打动的年轻孩子，脆弱些、温柔些就够了？
是大美人，却实打实是心机深沉的大美人。
姜杳不得不承认，闻檀在操控和蛊惑人心的本事上几乎登峰造极。
因为她一开始也着了闻檀的道。
——她对闻檀那罕见的脆弱和依赖动了恻隐之心。
更何况还有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惊喜。
确实高明。
但她从低头看到微微醒转的游三鹤，就明白了闻檀打的什么注意。
这男狐狸……
姜杳常年被各路媒体套话，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
即使两人对彼此信息都再清楚不过，姜杳也不会承认她是从哪儿来，自己又是谁。
更何况，她本名也是姜杳。
说真话但不全说，这怎的能算撒谎呢？
闻檀此时才真正正视眼前的女孩子。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发声方式和动作习惯。
却一点都不一样。
不。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自由、狂妄、大胆、桀骜。
同时谨慎、狡黠、缜密、聪颖。
像暂时停在朱门户休憩的白鸟。
也像自由自在、不受所有人掌控的风。
翁绮和闻檀过来客套，本以为闻檀会拒绝，但这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施施然点了头，跟着她们去了慈宁宫。
翁太后人很是温和，给游三鹤腾出来了个偏殿，又让宫女去给姜杳找了衣裳换。
最后她要送执意要回去的姜杳走时，闻檀出了声。
“正好回宴会，闻檀顺路。”
他淡淡。
“太后不必担心，臣会去送。”
时间倒回此刻。
姜杳也没想到，这人没套出来话，竟然仍然有这样的好耐心，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就仿佛是路上偶遇一样，将她又送回了清荷筑。
“小郡王若是没事，可自行离开。”
姜杳尽量礼貌地提醒他。
“这块路上都是女官和公公们，我很是安全。”
闻檀微微一哂。
“不算是为了送你。”
他眼尾浮起一点讥讽似的笑。
“我说了，我不喜欢清荷筑大声。”
“寇如和房淑卉带了这么多人来……”
“实在是太吵了。”
最后两句似喃喃自语。
但姜杳很清楚地听到了。
此时灯火煌煌，已经能很清楚看清彼此。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红衣的年轻人站在她身侧，被光洒了满头脸，却衬出了让人目眩神迷的一张面容。
姜杳这时候才发现看到他里襟的白色。
不加任何装饰。
素净且冷淡。
……像孝衣。
第60章 护短
如果她没记错……
长公主和靖平王都活的好好的。
姜杳明察秋毫, 却委实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她的眼眸只是浮光掠影从闻檀的里襟掠过，便收回了视线。
姜杳收回记忆。
“我没事，姐姐……唔！”
姜漱已经快步走来。
冷漠矜贵的年轻夫人将失而复得的妹妹猛然拥入怀中。
姜漱抱得很紧, 紧到姜杳都隐隐觉得发痛。
但姜杳没躲开。
因为埋首在她颈间的地方冰凉。
甚至还在发抖。
她有太多种可以让姜漱勃然大怒, 替她向房夫人出头的方法。
她也可以很轻易安抚好姜漱，然后自己去处理那些还虎视眈眈等着给姜杳下一击的人。
但在这样的怀抱里，姜杳满腹草稿哽在喉咙间，突然就全忘了词。
啧。
真是太久不干活，不敬业了。
她自嘲似的一笑。
但是——
虐文女主也会有人这样对待吗？
血缘至亲里居然还有人在乎吗？
也会有人这么焦急地找她，有人为她落泪吗？
闻檀冷眼旁观。
女孩子总是扯着漂亮弧度的唇微微抿起, 放在姜漱背后的手抬起又放下。
那是个犹豫的姿势。
姜漱的头发有种很特殊的香气。
是关外雪岭云杉和京都的沉水香混杂的味道。
……是姐姐的味道。
然后姜杳放弃了一切在路上的筹谋。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用力回抱住了姜漱。
“我没事儿, 姐姐。”
她低声说, “我不会吃亏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