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句好像把姜漱惹炸毛了。
她松开之后, 红着眼狠狠瞪了姜杳, 气势汹汹说了句“回去再和你算账”,便扯着姜杳的手径直走向房夫人。
房夫人还处在她计划泄露的恐惧中。
见到姜漱姜杳这两张和游怜青过于相似的面容从灯下而来,她有一瞬间的惊惧。
直到姜漱开口。
“这边看起来很忙, 姜漱便先告辞了。”
她淡淡道, “希望大夫人没忘了当时的话, 老夫人也已经同意了——我带阿杳先走一步,陛下已经回宫,我们这就去向皇后娘娘请辞。”
什么?什么告辞?
房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姜漱宴前说的话,她要带姜杳去承恩侯府小住。
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想到姜杳能完好无损地出现, 才那么爽快答应的!
而且带着未出嫁的妹妹去夫家住,这是什么规矩?
之前开鉴门还好, 那毕竟是燕京公认女眷可以小住的地方,这都要住到出嫁姐姐家去了,还是在这种事发生之后……
燕京人会怎么看姜家?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慢着!”
房夫人下意识就出声,她快走两步,努力搬出来继母的威严。
“素素,你都成婚许多年了,怎的好让杳娘一个未嫁的姑娘住在你家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不如……”
“大夫人,我孩子都已经五岁了。”
姜漱似笑非笑。
“承恩侯府只有云泽一个男主人,他还住在军营,母亲已经应允了要将阿杳接过来,您当时也同意了,这是做什么,临时反悔?”
房夫人被这气势逼得微微后退一步。
“可这……”
“没什么不合适的。”
突然有个男声插进来。
在场众人一起抬头。
而那人只是和站得较远的闻檀点了下头,然后将手上的披风给姜漱围上。
他很高,身形挺拔,而眉眼又深秀。
很符合“儒将”的刻板印象。
承恩侯卫云泽,如今的安西将军,姜漱的丈夫。
今日金銮殿上另一位春风得意的主角。
“圣上那边本侯已经告过假,大夫人不必忧虑。”
“至于岳丈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他并说无不可之处。只是讶异于大夫人还没有与他们说明白。”
卫云泽声音温润,讲话也是慢条斯理。
但处处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不过无碍,大夫人回去解释一声也就罢了。”
他温声说,“夫妻一体,没什么说不开的。”
房夫人一口气哽在喉间。
这对表面温和实际强势的东西,过了快十年,以为位极人臣成了高官就会好些,没想到还是像当初那个先斩后奏的德行——!!
一方面抢先去说,一方面挑拨离间嘲讽她与姜谨行并不一心……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春风得意,姜谨行如何会拒绝!
姜杳在旁边观战。
她头一次被人这么维护在身后,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动口就能看到房夫人吃瘪,很是新奇。
然后她发现了一些小细节。
卫云泽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姜漱。
他摸了摸姜漱的另一只手,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将怀中不知何时备好的手炉塞给她。
系统:“哇。”
姜杳:“哇。”
一人一系统默契地“哇”了一声,目不转睛看这对夫妻的小动作。
姜漱看也没看就接住了手炉。
她握了握丈夫的手掌,然后将手炉放在牵着姜杳的这一边。
姜杳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握住了那个手炉。
那边,房夫人已经神色狼狈,不知说什么的时候,有人突然动弹了。
闻檀不紧不慢在一旁拍了拍手。
一群甲胄兵戈的侍卫从不知何处冒了出来。
领头的赫然是文陵。
一众甲胄齐齐单膝跪下,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索,却无一人出声。
红衣的年轻人站在他们中间。
这样唇红齿白的秾烈艳色本该格格不入,可闻檀身上不知何时散出来一种极强的凶悍气,甲胄军兵都成了他陪衬,反而像刀兵才能衬出来艳和冷似的。
“宫闱重地……不可喧哗。”
闻檀垂下眼睛,吐字轻柔。
“好歹闻某也是个挂名的金吾卫统领,她寇夫人在这里大哭大闹,你房夫人还带了这么一大群夫人来,闹腾成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吧?”
姜杳定定地望着他。
她这时候才明白了那句讥笑似的“她们太吵了”指的是什么。
《谋她》提起过。
金吾卫职责之一,维护宫闱秩序森严。
一旦有扰乱皇宫秩序之事,不用禀告圣上,就地即可抓捕。
后续怎么发落,就纯看掌权人是个什么态度了。
房夫人脸色骤白。
她这时候才真正回想起眼前人发作时的暴虐,神色惊恐起来。
“臣妇、臣妇……”
“嘘。”
闻檀竖起来食指。
他似乎有点苦恼。
“求情的话等会儿再说吧。”
“已经让你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怎么还要和我讲呢?”
声音如珠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