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其他人的呼吸声。
“只有咱们家,父亲和叔叔都是战功彪炳,生了我又从小在横阙习武,姑姑也救过太后的命而被封了郡君……一家习武,各个耀眼,你说咱们的陛下心里是什么滋味?”
姜漱讥诮地勾了下唇角。
“像我那位爹,看人家好了,心里头那叫一个难受——亲女儿也不行。”
两个年岁相仿的人对视一眼,同时回忆到了这点刻薄下的血泪过往。
打了个岔,游平阙将话题引回来。
“我们当时让你去扶梁读书,就是让你避开这种纷争。”
“这个决定父亲在十年前就做过一次,是……前面当作憎恨离开,后面回到幽州,但不带阿杳。”
他声音突然露出了几分艰涩。
“游家当日自身难保,只能回幽州驻兵,前途未卜,带任何一个走都是要孩子的前途从此和游家牢牢绑在一起。”
“而且姑姑没了之后,姜谨行发过誓,只要我们不追究,到时候即使真出了意外,他也会好好待素素和阿杳。”
当年不是放弃。
……是迫不得已撇清关系的托孤。
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姜杳。
游三鹤的面容愧疚,紧紧握着姜杳的手。
游渡朝的脊背也微微绷紧了。
姜漱抬起来眼又垂下去。
半晌,她才低低笑了一声。
说不出的复杂。
但姜杳比他们镇静得多。
她只是点了下头。
“想到了,要是因为恨我就不闻不问,有些地方说不通。”
女孩子目光沉静,似乎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了,所以你们现在改变让游渡朝学横阙的主意了吗?”
游平阙的眼睛一直不错地望着她。
直到这双眼眸抬起来,他猛然错开了眼神。
……狼狈仓皇,还隐约带着一丝痛楚。
“形式变了,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阿昭。”
游平阙坦诚,“之后我们会带着他进行磨练,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来。”
“你误打误撞也好、费心筹谋也罢,阿……二姑娘,你帮到了我们。”
因为少年意气而改行横阙,比其他都要名正言顺。
更何况人人都知那场疯狂赌约和游渡朝的立场。
“本来,我和父亲回京是述职,叔父留在幽州。但这次,父亲觉得囊日塔羌投降里面包藏祸心,叔父给我留信中也有提到说西北雅隆和北境人有勾结……我会递折子留下。”
姜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但她只是看着游平阙的眼睛,没作声。
游平阙的下颚收紧。
男人微微垂首。
“我不求你能和游家重修旧好,不求其他。但姜二姑娘……姜杳。”
“游家需要你,你愿意重新和游家往来吗?”
“再直白点,你成为帛阳公主的武师父,正式封官之后,能和游家联手,对付松成悉勃吗?”
这话可谓直白到了极致。
也足够诚恳。
但姜杳的神色仍然没改变。
“我只是一介孤女,没权没钱没兵,唯一的特点可能就是别人惹我我会揍回去,您要我做什么?把他直接打到死?那可能破坏邦交。”
“而且我又很贪,游家能给我什么呢?”
这是谈判。
底牌都没亮出来,光打感情牌就想空手套白狼吗?
“松成悉勃即将封伯,这是皇上给他和雅隆部的封赏。”
“他请求在燕京之中寻一位正妃。”
姜漱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突变。
“我警告过他,我昨日刚警告过他!”
“他在你警告他之前就已经给姜谨行送了礼。”
游平阙淡淡道,“而在之后,姜谨行即刻回府。”
姜杳一只手还握着游三鹤,但她此时将另一只手握住了姜漱的掌心。
冰凉。
“姜家如若对你逼婚,游家会成为你身后的支柱。除了你,没人能左右你的婚事。”
“就像当年保护素素那样。”
游平阙鹰一样冷硬的眼睛望向姜杳。
但此时只能看得到恳切。
“而你只需要拒绝这桩婚事,站到我们这一边。”
今日接收到的消息确实太多了。
姜杳并未立刻给出答复,而游平阙也并未强求。
他在胸口处找了找,摸出了个鹅黄色的锦囊。
然后男人绑着绷带的手指将那锦囊珍重地捧在手心里,递给姜杳。
“家母让我转交。”
是那位孙夫人,当时看侄女之前不忘连连道谢的那位温柔夫人。
姜杳对她印象很好,欣然道谢,却发现那东西很沉。
“打开便是,伯母出手,是好东西。”
游三鹤被迫听了一耳朵旧事,此时迫不及待想丢掉这些沉重的东西,高高兴兴怂恿这位二姐姐。
姜漱颔首。
“打开便是。”
姜杳这才打开。
……整整一袋金珠。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金珠中还有一个造型别致的长簪,极沉,而尾端极尖。
“是玄铁打造。遇到不能掏武器的时候,勉强可以一用。”
游平阙道,“家母一点心意,还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