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那两朵山茶花。
生机勃勃。
中秋是个收获的季节。
螯蟹已经送到了集市,而石榴、梨、枣、栗子、弄色枨橘也成了新上的紧俏货。
姜杳确实是有点馋水果,正欲去看,却被人拦住了道。
那人高大得很,即使换上了燕朝的服饰,也不怎么像个货真价实的燕朝人。
姜杳掂量了一下那个罐子,遗憾地想,剩得有点多,不能装发酒疯直接把这玩意扣他头上送他回府。
……真是破坏心情的东西。
但“破坏心情的东西”本人显然没这种自觉,铜色的眼珠热切地盯住了她。
“姜二姑娘,好巧。”
好歹是不装不会说汉话了。
但姜杳并没给他好脸色。
“你要是刚才没派人跟踪追查我,那应该是挺巧的。”
姜杳面无表情地拧开木塞,又喝了一口酒。
“后面二里地,我买酒旁边那个‘望都楼’二楼,那两个人是你的吧?”
松成悉勃一惊。
……她对周围的察觉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其实没有。
系统早就提前八百年告诉了她,但一人一系统心情太好,一致决定先玩再说,神经病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再处理。
但松成悉勃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笑起来,坦然承认。
“不错,我为二姑娘而来。”
平心而论,这人有那种异族人的深刻轮廓。
他骨相立体,身材高大,很有姜杳那个时代那种少数民族帅哥的味道,是能欣赏来的另一种俊美。
这样盯着年轻姑娘,直白、热情、大胆,有着不加掩饰的爱慕。
目光热意灼灼,铜色的瞳孔像另一轮太阳。
但姜杳在娱乐圈整整十年,对异性美色的态度和每天上班见到工作的心情差不多。
你见到这人相当于开始上班。
巴普洛夫效应下,姜杳对一切生面孔男演员深痛恶绝。④
我为什么还没死,他为什么还没死,我们为什么还要拍戏,我为什么又在熬夜上这个见鬼的班。
要是这个打戏的男演员对自己认知不明确那更可怕了,上班见到,下班还要费尽心思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偶遇套近乎、试图约///炮、试图表白的人谢绝打发走——
姜大影后温柔地拒绝了三个之后,卡在监控死角,严格把控一切证据,挑肉多的地方,把第四个死缠烂打的男演员揍得鬼哭狼嚎。
从此一战成名。
姜杳现在久违地捡起来一点当时的心情。
本来上班就烦……
所以她神色一点没改,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所以呢?你挡道了,能不能让我过去买枣?”
松成悉勃一噎。
但姜杳显然不是等他回答的。
她把人扒拉开,径直走向那边的小摊。
……这女人还真是去买枣?
承恩侯府虐待她了还是姜府这么不给她吃?
松成悉勃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今日来就是怀柔打感情牌,以及作秀,当即上去,将两块金锭扔在摊上。
“姑娘今日挑什么,我来请姑娘。”
正在和系统研究哪个看起来更甜一点的姜杳:?
你有病?
摊主被吓了一跳,连连表示使不得,说自己找不开这么多钱。
他是个滁州人,口音一听便不是燕京本地的。
松成悉勃没听懂,也不管他在惶恐些什么。
姜杳专心把枣子挑完,才温声安抚他:“你收下便是,不要白不要。”
她瞥过旁边邀功讨赏似的松成悉勃,用滁州话低声跟摊主道:“他脑子有毛病的,我也不会回来讨,您抓紧拿了就收摊,啊。”
系统:“你什么时候学的滁州话?”
姜杳:“听一遍的事,当时拍戏的时候学过不少,摸到了一点规律,后来听什么基本都是听懂就能学会。”
她将那一小袋枣扎好,摸了一个送进嘴里。
清脆甜美。
“今天下午估计是玩不成了,得周旋他。”
姜杳一语成谶。
松成悉勃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燕京人的方法追求她,整个下午直到月上柳梢头,不管姜杳怎么摆冷脸,这人都热切地围在姜杳身边。
烈女怕缠郎,难不成这般对她,她还会对自己冷脸吗?
松成悉勃来之前如此自信地想着。
诃吐鲁大加赞赏,苏毗兰妲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句殿下英明。
但松成悉勃还是太年轻,显然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把天聊死。
第一回合。
“你们燕京总是这样吗?今天的月亮真是圆而且亮,那诗篇怎么说来着,月出于东山之上……”
“徘徊于斗牛之间。但是那是七月十六,今天已经中秋了。⑤”
姜杳疑惑,“你们雅隆部是不是不学天文,也不看天色?”
松成悉勃:“啊?”
姜杳:“缺乏常识啊。不然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每个月十五月亮都圆。”
第二回合。
“是不是燕京的姑娘都能歌善舞?我听说姑娘在扶梁的时候读书很厉害,那边有卖笙箫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姜杳毫不犹豫:“不去,我当时除了射御不及格之外,‘乐’每次都擦边,纯靠夫子挑简单曲子救我一命。殿下想听锯木头吗?我到那边给你借一个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