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怎么做，先读了信再说也不迟！”
那边有人高声喝止。
皇帝怒容凝固了片刻。
而那边的太监宫女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
“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面还跟着闻檀。
年轻人手里还拿着一封刚刚金吾卫递过来的信件。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姜杳被众人护在身后的情况。
……差点来迟。
翁太后示意他们都起来，神色却凝重得厉害。
“姜杳这丫头说话不好听，理却是对的。”
“皇帝，你确实需要开朝会再决定。”
皇帝胸口刚才还在剧烈起伏，闻言讶异地抬起了眼。
但太后已经看向了闻檀。
“我们家那边也递来了折子，雅隆部造反的事不是小事。”
她语气凝重，喊了一声“阿檀”。
而年轻人只是躬身，将东西递了过来。
是另一封用雅隆部字体写的战报。
他秾而艳的眼微抬的时候，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一股讥诮的神色。
“陛下请看。”
这四个字明明应当恭敬，但闻檀念出来就是阴阳怪气。
他冷笑一声，“这还没出结果呢，就对着人家一个小女孩子喊打喊杀……泄愤么，陛下？”
这话猖狂忤逆至极。
但刚刚还勃然大怒的皇帝竟然有一瞬不敢直视闻檀的视线。
“……什么？”
“苏毗兰妲联合剩下北境长公主带的北境残军，两方合力，正式给燕朝下了战书。”
闻檀凉声。
“是大战。”
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抬眸的姜杳恰好看到外面的情景。
门没来得及关，因为刚才太后和闻檀来得都很急。
所以寒风转瞬就灌进了这边。
天色如晦。
风已满楼。
第150章 大雪
十一月十四日, 雅隆部造反，第一仗燕朝败退，死伤百余人。
十一月十六日, 消息传到京城。
同日, 北境剩余势力投奔雅隆部，两方联合。
据传，苏毗兰妲手中有毒物，凡是毒物所经过之处，士兵无不出现各种惨烈状况，即使没有丧命, □□哀嚎者已然不计其数。
十一月十七日，两位领兵的将领已经殉国。
十一月十七日到廿日, 整整开了四日的朝会, 商议出征的法子。
姜杳当时和皇帝闹得几乎翻脸，这几日干脆递了病假的折子就没去。
所有情况全部是系统监控和游渡朝转述。
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但皇帝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
前几日还只是咳嗽, 后面的时候经常听一半就叫太医，通常是由燕伏坚持完下半场。
姜杳听到第三日，觉得皇帝只想找武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群人实在太能磨了。
从出兵人选到吉日选择, 从粮草押运到对付雅隆部该不该派出使臣, 全都吵得不可开交。
燕伏大概是做惯了皇帝, 或是确实不着急此事，竟然就由着他们这么磨。
最后是在一旁上朝的闻檀听烦了，将身上的刀抽出来，当场横在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之间, 逼着一众老头子半日之内呈上了所有的解决方案。
廿一日，最终方案终于敲定。
谢州雪领兵出征, 五万谢家军和卫家军重新编入凉州军，随辅国大将军出征。
但这次随军的另一位将领不是卫云泽。
皇帝到底因为当日朝会的事情心存芥蒂，大手一挥拿掉了卫云泽和姜漱的随行名单，但在燕伏想将自己的人带过去的时候，有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人出来了。
他前一日还冷笑提刀，逼两个尚书做决策，但后一日在燕伏准备堂而皇之给自己铺路，假惺惺地问还有人想做这随行将军的时候站了出来。
满朝文武无人作声。
只有年轻人穿着深黑色的官服，肩头仍然是赤狐大氅。
秾华面容，唇边带笑。
他仍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红润且薄的唇角吐出来的却是所有人都没想过的事。
“我去。”
是闻檀。
是当年也在横阙院读书、少年时候就上战场，现在提起来却只记得他的美貌、暴戾恣睢和一事无成的小郡王。
姜杳彼时正在看监控。
她举着茶盏的动作都顿了顿。
本来姜杳已经想了一万种如果姜漱和卫云泽想要坚持，她可以完成这两人心愿的计划，也思索过怎么将这个燕伏强加过去的在半路就给他弄掉。
但她没想到闻檀会站出来。
……还是自己站出来。
满座哗然之下，燕伏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但他转瞬便稳住了情绪。
没关系。
这是前世，闻檀没有展现出过几次他卓越的领兵才能，更没有他当时蛰伏十几年就为了杀他的狠辣隐忍。
没人会同意他带兵。
更何况决定权在他手上。
燕伏的表情微微收敛，眼底都是怜悯。
“小郡王，这不是你玩闹的时候，更不是京城。”
他正色，“这是领兵——”
“我带兵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在京中被人揍得爬不起来。”
闻檀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