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那蒟酱,可真了得。”
送往郑州的商船回来了,自然也带来了蒟酱销售的情况。
正如顾冉所预料的,大盛朝如今的辣子大部分均为茱萸,如今出现一种与茱萸辣子完全不同的酱料,还带着独特香辛风味的辣酱,自然极受欢迎,虽然没有顾冉说得那般夸张,一坛子要五百两银子,但那卖家亦是翻了十倍不止。
而许三只从顾冉这头拿了十罐,数量有限,除了自己家留下做人情来往的四坛,只打算拿六坛子来卖,其中两坛子在郑州就被人重金抢购走,最后运往京城的,也便只有四坛子。
结果那四坛子蒟酱为食客趋之若鹜,在京城的权贵人家交际圈里卖出了天价,甚至有不少大族家里的管事追着打听蒟酱的来历。
而许家的人也不敢托大,按照许三的吩咐,只道是南地凶险之地寻得的稀罕作物所制,产出极少,一年只有六坛子的份量。
便是如此,饕餮食客亦对蒟酱不舍不弃,想找许家的人重金先订。
那负责采购的许三郎没有跟着回去,许家惯做了买卖营生,听得这般要求,便先回禀与许老爷。
许老爷不敢开罪京城权贵,当然不敢收这些管事的订金,只道按照先来先得的规矩记下各府,转头火急火燎地就让商船回返闽州,写信与许三郎,让他保证此事不得有失。
所以许三,也就先来夏溪村找顾冉,明面上为橘子而来,实际上是预定来年的那一批十坛子的蒟酱。
“呵!”听闻许三来预定蒟酱,顾冉轻呵,瞥了他一眼。
虽然许三面不改色,但顾冉猜也猜到,那蒟酱估计是卖得极好,不然,距离蒟酱出产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呢,许三现在这般早就来下订了。
“许三公子,你想要预定那蒟酱,想必这酱料前景不错?”
许三淡淡笑了笑,拿起扇子扇了起来:“顾二娘,不瞒你说,是不错,不然我也不会早早地就来跟你下订不是?”顾二娘是聪明人,便是自己不说,她估计也猜测到了,所以许三也无意隐瞒。
“那既然卖得不错,是不是我那蒟酱,可以提价了?”
“十两,一坛子。”许三一锤定音,“这一次预定,我可以全款悉数提前交与你,如何?”
那就是一百两。
顾冉正暗喜呢,又听许三道,“你若是能多做几坛,那便更好了。”她马上摇头,装着为难不已:“不是我不想熬制多一些,实在是材料有限,一年也就只能采摘到那么一些,只足够做十坛子。”
能多做也不能做,多做出来的那些,可不是扰乱如今的蒟酱市价么?
所以顾冉连连摇头,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模样。
“那,我便与你先签契十坛子,若来年丰产,能多做几坛子的话,价钱另议?”
顾冉点头。
许管事很麻利地将一早写好的契书拿了出来,顾冉看过,没意见后,跟许三签了契书,而后又接过沉甸甸的一匣子银子,乐滋滋地抱住。
果然,做蒟酱是明智的选择哇!
都还没做,凭订单就赚了这一百两银子了。
看顾冉一副见钱眼看的模样,许三也是好笑:“你这般笑……,若迟些时候按时将那五百斤柑橘运到我手上,那银子更多,你岂不是要笑掉牙齿了?”
顾冉也不怕许三笑话,又乐呵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许三的商船上的一些伙计估计也是回过郑州的,李大伯可是郑州府衙的解官,于是问:“许三郎,你还记得当初解押你的那位主解官吗?”
“你是说,李骥?”
“李骥?是李解官吗?”
“你说的李解官是押送我们从郑州到大茂城的那位主解官的话,李骥便是李解官。”
“那,你知道,他,如今被流放到闽州来了吗?”
“你见过他?”
顾冉点头。
“在何处?”
“就在我们村子。”
许三郎一怔,而后慨叹,“倒是巧了,竟然跟你流放到同一个村子来了。”
“我见着他时,也是惊讶得不得了。”顾冉也叹息,“你知道他是犯了何事被发配到这地儿来了?”
“当初,解押我们的官差里,有个姓冯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否?”
“冯多金?”顾冉冲口而出,“这事跟他有关?”
许三郎点头。
原来,李骥虽则是经常负责押送人犯到流放地的解官,但他为主官,冯多金为副官,却是第一遭。
而冯多金亦屡次走从郑州到大茂城的这条路线押送犯人,均未见出事,但偏偏押送许三等人这一次却丢了性命,让冯多金的家眷极度不满。
冯家,虽在郑州并无多大实力,奈何冯多金的叔叔,却是郑州知府倚重的得力助手冯通判,那冯多金欺凌流放人犯,却是碍于在郑州府衙不好作妖,但郑州之外,流放途中却可对人犯作威作福,肆意欺辱。
先前与冯多金一道押送犯人的官差有不敢得罪冯通判的,也有想藉由讨好冯多金顺势攀附上冯通判的,均对冯多金在路途上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冯通判跟前也巧言令色为其遮掩,也就越发放纵冯多金目中无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