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娘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寄回来的信!”宁远侯夫人摇头,矢口否认,“冉冉,阿娘真不知道这事,若早知道,阿娘便是跋山涉水,也要把你接回京城来。”
顾冉笑了。
信寄失了?那寄失便寄失了吧!
“宁远侯夫人,若是两三年音讯全无,您若还将我视为女儿,那岂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家女儿过得好不好,要不要帮衬一下吗?”
“可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对,我活得好好的,但不代表能抹去宁远侯府这几年对我不管不问的事。”
“你也知道是两三年的事,仅仅这两三年,还抵不上阿娘对你如珠似玉捧在心头的十几年吗?”宁远侯夫人伤心欲绝,“又不是阿娘故意不理会你的,冉冉你怎么就残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对,我就是这般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的。”顾冉不笑了,冷冷地看着宁远侯夫人。
若她还是原主,生受了宁远侯府多年恩惠,或许还会顾念些许亲情,但她不是。
由眼前这位宁远侯夫人抚养长大的原主,早在流放途中便死了。
无论谁对谁错,原主跟她宁远侯府的情缘,一早就断了,她也不想捡拾起来。
“冉冉?你非得,非得这样伤阿娘的心吗?”
“不是我伤阿娘的心,实在是,我在圣上面前已经自陈过,已经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今后亦不会跟宁远侯府有任何瓜葛,我若还跟宁远侯夫人您母慈女孝的话,圣上若是以为我欺君,那我便是一位罪人了。”顾冉道,“还是说,让一位招惹圣人不喜的罪人回宁远侯府,重新唤你阿娘,夫人愿意?”
“冉冉你……”宁远侯夫人脸色一白,“你怎么能在圣人面前这般说话?”
“我不过是照实说罢了,当年不正是这样吗?”顾冉反问,“还是说,宁远侯夫人能拿这些年从不过问我这位女儿的事,跟外人有第二套说辞?”
宁远侯夫人看着眼前的顾冉,似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抚养多年的女儿:“冉冉,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冉一惊,而后马上冷静下来:“任谁遭罪入狱,在流放路上走一遭,再在闽州蛮荒之地日日磋磨两三年,都会变,若是不信,宁远侯夫人大可以去闽地一试,看看届时回来京城的,是不是还是现在您这位养尊处优的侯夫人。”
宁远侯夫人缓慢呼吸,勉强维持冷静道:“冉冉的意思,本夫人明白了。”
“明白最好,杭管事,送客。”
宁远侯夫人一坐进侯府的马车,脸色渐渐变冷变寒,手上原本拿得好好的帕子,被绞得死死的,许久,她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果然,不是亲生的,到底,怎么养,也养不熟。”宁远侯夫人叹惋。
“夫人?”
“她既那般说了,本夫人自是要识趣,不过是个凭着侥幸得圣上高看两眼的小娘子,还轮不到本夫人屈尊降纡质自贬身价。”宁远侯夫人冷笑,“她不认我们宁远侯府,总该认她亲生爹娘吧?本夫人做个善心事儿,让她们一家团聚。”
说着掀开马车帘子,叫来此次出行陪伺一旁的管事:“去,走一趟,到那什么巷,去找袁家,带句话,就说那顾二娘,他们亲生女儿回京了,大好荣华富贵,等着他们上门认亲呢!”
“诺,夫人。”
宁远侯夫人放下帘子,绞着的帕子这才松了。
“忘恩负义的臭丫头,可别让我逮着错处了,不然……”
顾冉这边,丝毫不知道宁远侯背后还将原主亲生爹娘给惊动了,正看着乔将军从宫里头带出来的赏银呢!
据说最近几日乔将军都忙得很,都在整理自杜江下狱后吐露出来的案情,以及当年士兵名册,为的是将来回大茂城后,替这些士兵逐一平反,并且交付抚恤金。
另外便是京城里,昔日与乔家便关系良好的世家权贵,都来跟他联络交际,更别说慕名而来结交的其他权臣贵胄了。
今儿乔将军回别院里头,还真让众人吃惊呢!
当时大伙儿都将自己得的赏赐彼此看了看,而后收了起来。
顾冉得的是最多的,其次是裴六。
虽然她没有进宫,但属于她的那一份赏赐,宫里的人还是送过来了。
至于李骥跟沈氏父子,因为开口求恩典重新翻案,每人便只得了百两银子,其余送过来的银两就是送回建州分与其他护卫了。
乔将军得的赏赐自然是最多的,据说拿过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也是为了感谢众人的救命之恩,兼付与李骥跟裴六的护卫薪酬。
乔将军既这么说,大伙儿也不跟他说虚话,让拿就利索的拿上了。
“这么说,乔爷爷您不留京城吗?”
“不留,我老家在大茂城,我带的兵多是大茂城出身的,我自然要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自己,亦要落叶归根的。”乔将军道。
“那您什么时候启程啊?我们回建州也要经过大茂城,可以一起啊!”顾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