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原本她亦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能看在多年收养的份上,也给她觅了一桩好婚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让她运气不好,偏生有个沾染皇权之斗的公爹呢?
拿整个宁远侯府安危去换这个义女,不值当。
所以侯夫人伤心了两日,便又继续过自己养尊处优的侯府夫人日子去了,从此闭口不谈这二娘子的事。
谁能料到,她日后竟有如此这般的造化呢?
早知道……
侯夫人不免后悔,这时见自家夫君回来,自然也要问个明白,这是不是她当初错抱回来抚养的二娘,等宁远侯确定是,侯夫人心绪复杂,竟一时讷讷无言。
宁远侯看了一眼夫人,弓起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外头的人都说,是当初我们侯府教养得人好,所以她才这般聪慧能干的,不然……”
侯夫人一听,稍稍正了正身子。
也是,若非当初她以为她是自家骨肉,从小悉心照料,怎会养出这般端庄得体的娘子?
“我打听到了她落脚的地儿,你要有空,就跑一趟。”
侯夫人看着宁远侯。
“如今圣上颇看重乔将军,便不知是留用在京,亦或是送回大茂城。”宁远侯道,“不管哪一用,圣上对乔将军的人,均会高看两眼,如今还着兵部整理当年跟乔将军出征的旧部,死的追赏,活的升官,我们宁远侯府……”
后面的话宁远侯没有说下去,但跟着浸润官场多年的侯夫人怎会不明白?
“侯爷您放心,我这便去见见,我这多年未见的闺女!”
于是,杭家别院门口,顾冉便见到了从马车上下来,对自己笑意盈盈,叫着:“二娘,快过来给阿娘看看,许久不见,阿娘都快不敢认你了。”的,宁远侯夫人。
顾冉一惊,而后:这宁远侯府的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她不是明明主动说了,已经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了吗?
听不懂人话?还真上赶着来认亲啊!
脸皮可忒厚。
可这么多人看着,偏生她也不能失礼,省得被人看笑话,只能众目睽睽下请了这位侯夫人进去一叙。
等进了院子里,一路跟着顾冉走去厅堂,瞧见这小宅小院的,宁远侯夫人脸上已经掠过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冉冉啊,你说你都回京来了,怎么就不回家找阿娘呢?何必委屈自己,住这等小门小院?”
顾冉回头,让杭管事帮忙去张罗差点,听宁远侯夫人这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宁远侯夫人说笑了,宁远侯府从来不是我家,何来回家一说?”
“冉冉……”顾冉打断宁远侯夫人的话,“并且,未免宁远侯跟夫人难做,我已经在圣上面前说了,自秦相一府被流放那一年,便主动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了,宁远侯夫人这个时候来找我,着实不理智。”
虽说是自己先跟圣人提过,为隔断原主原来的那些麻烦事主动说的,但同时何尝也不是替宁远侯府的人找补呢?
流放到闽地的这些年他们都没有看顾过原主,如今随着她进京,原主跟宁远侯府的这层关系势必会被人提及的,自然也有好事者会知晓,原主这些年到闽地后,宁远侯府对义女不管不顾的冷情绝意。
但她既说是主动断绝了关系,那彼此的面子都保住了。
旁人不会觉得宁远侯府的人不近人情,她也因为跟宁远侯府割断关系,不用理会他们,自然不怕露出什么纰漏了。
看她多体贴的!
可这宁远侯夫人,却一厢情愿地凑上来,看她也不想是不懂权衡其中利害关系的人,为免日后麻烦,还是先把话说开才好。
“冉冉,阿娘好不容易来看你,你怎么,怎么能这么无情呢?好歹,我也养了你十几年,还给你找了一门……”
“找了一门好亲事?”
“那谁能料到秦相自个儿卷进……那事了呢?阿娘当初也没料到地呀,这你也要怪阿娘吗?”宁远侯夫人委屈。
“那,便是如此,我孤身一人在闽地的时候,宁远侯夫人可是杳无音信,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也挺无情的吧?”
“那是……”宁远侯夫人一滞,“可,阿娘是想过派人去看看你的,可,山长水远,谁知晓你被发落到哪个地了呢?外头可不是京城,阿娘不熟。”
“所以,我顾冉现在,跟您宁远侯夫人,跟宁远侯府的所有人,也都不熟。”
“冉冉,你怎么可以,可以这么生阿娘的气?可阿娘也不过是后院妇道人家,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你流放到那荒莽之地委屈了你,没派人去照看过你,是阿娘不对,但,阿娘想着,有秦家的人,有秦四郎照顾你,看咱们宁远侯府的情面上,他们也不敢怠慢你不是?”
“我跟秦四和离了!”
“可阿娘,不知道啊!”
“我写了信回宁远侯府说过这事!”
“真的?”宁远侯夫人显得吃惊得很。
“当然是真的。”在青驿,虽然是做戏给窦婆子跟旁人看到,但她前后当真写过两封信给宁远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