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坐下吧,我给您束发。”
乔谨乖乖坐下,虽然没有镜子, 看不见丽奴怎么束发,但明显能感觉到她手势熟练,像是做了多次。
乔谨百无聊赖问道:“一直没问,你是哪里人?”
“河州人。”
乔谨刚来大周时曾在林渡水的书阁中看过大周地理书籍,虽然记不住多少, 但那本书中多张篇幅详细介绍河州与汉亩, 原因无他,仅是这两处良田甚多, 江河分布广泛,因而当地人多以耕种为主。
大周一半的粮食就发源了河州与汉亩, 是当之无愧的大周粮仓。
但他记得这河州离南疆十万八千里,丽奴既然是河州人怎么到了这里。
他这般想,也这般问出口,他身后的丽奴手上动作一滞,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
乔谨不傻,立刻就意识到也许丽奴并不想说原因,自己这样问就是冒犯了她,微抿了唇,他开口道歉:“丽奴,抱歉,我不问了。”
丽奴摇头,道:“公子,您是主子,奴不敢不答......”
乔谨截住她的话头,“这不是主不主子的问题,是我触到你的伤心事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
听到乔谨的话,丽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意浮现,道:“其实也并非不想说,丽奴是逃难而来的,家人在路上死的死,伤的伤,之后定居在三英县,暴动过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乔谨听了皱起眉,暗骂自己不该多嘴。
洗漱穿衣好,丽奴端来早饭,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粥,里面放了剁碎的白菜叶子,南疆严寒之际,最不缺的就是大白菜了,易储存还盛产。
乔谨没有嫌弃,咕噜咕噜一口喝完,抬眼看了看天空,天还没完全亮,暗淡的晨曦只占据天幕一角,雪花密集飘落,也不知道林渡水此时怎么样了。
另一边,林渡水骑马前行,她带来的士兵都是精良的兵将,两辆投石车被推着前行,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在雪中几不可闻。
“将军,不好了,投石车被卡住了。”
林渡水下马查看,只见投石车被卡在厚重的雪中,任由后面的几名士兵来推,也难以动弹半分。
“挖!”林渡水下令,有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铲子开始挖雪。
过了一阵,投石车终于被挖了出来,原来是卡到了埋在雪中的石头。
“将军,我们为什么要带投石车过去。”
有一士兵提出疑惑,围剿土匪带这个过去不见得有什么用处,再者这天寒地冻的,推投石车去也是徒增负担。
这里大半的人没有去过羊肠道,自然不知道地势,林渡水当年授命前去围剿,那时便被困在羊肠道上,那里四面环山,道路蜿蜒曲折,那些山匪狡猾嗜杀,最喜欢蹲守在山上攻打底下路过的行人。
当年她便吃亏在这一点,若不是带了箭羽,只怕死伤更多。
这一次林渡水打算速战速决,投石器是最快能够攻打到山上的武器。
她将羊肠道的地势说了下,手下士兵不再多说什么,冒雪前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羊肠道。
天色阴沉,火把燃起的光映射在雪面上,林渡水行走在前头,环顾四周,山上枯黄的枝茂宛如张牙舞瓜的鬼魅,黑幽幽地站立在雪地上。
林渡水拿出地图,看了下地势,心中估量着另一支兵马所在的方位,掐算时辰,再过不久大约就上山了。
“将军,到了。”有人禀报。
林渡水点头:“先找到押运粮草的弟兄!”
“是!”
那人点了更多的火把,照亮了大片地方,忽然前方有人跑了出来,身上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盔甲,看穿着打扮是镇南军。
“我在这里!”前来的人高喊,看不清脸。
拿着火把的士兵神色一亮,立即迎上前去,骑在马背上的林渡水却架起了弓箭,一箭射进跑来的人的胸膛。
“将军?”士兵懵愣片刻,诧异回头看去,却见林渡水摆了个手势,她身后的士兵立刻做好架势,抽出武器。
“你回来,他不是我们的人!”林渡水厉声道。
话音刚落,忽然凌空投来一物,林渡水再次射箭出去,正正好刺中,争取了那士兵跑回来的时间。
不一会儿,羊肠道上两边的山腰亮起点点火光,宛如星星火。
是山匪。
“你们果然出现了,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嘹亮的笑声带着得意,回荡在山谷之中。
林渡水猜想押运粮草的士兵应该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如果真是这样,只能打到他们老巢,将粮草夺回来。
山匪一共有三十来人,个个手里拿着大砍刀,还有自制的箭羽,林渡水并不惧怕,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转好投石车的方位,架起盾牌。
无数石头与箭羽纷纷投射下来,林渡水长棍一扫,打落多支箭羽。
山匪并不精通骑射,因此射下来的箭有气无力,这箭羽也是最普通的树杈磨成。
“打!”林渡水冷声下令。
投石器上放上了滚好的雪球,里面夹杂着尖锐的碎石,投石器出去的力度很大,雪球经过一个圆弧的曲线过去之后,响起哎呦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