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幻儿一气之下带着妹妹与孩子,直接来寻郁阙了。
当街打跑夫子们这事传开了,普通人家心想着富得流油的李员外都将闺女送到女学了,那她们的女儿是不是也该学学写字记账?
于是就带着孩子上门来了,提着水果蔬菜,鱼虾鸡鸭。
郁阙:“当然可以学,不用花钱,笔墨纸砚都用书院的。”
原来上女学是不必花钱的,消息一传开,前来求学的女子就更多了。幸而有夏幻儿还有夏冬儿两个姐妹,夏幻儿虽然以前垫底,但以她的才学,教少女们认字是不在话下的。
渐渐,书院的学生超过了百人,郁家那两开间的老宅子就不够用了。
郁阙打开了那个螺钿漆盒,取出那两张房契。
她曾听那个人说过,在金陵购置的宅子如何雅致,背山靠水,又近街市......
挑了个休沐的的日子,带着夏幻儿一道去瞧了瞧。
“哇!这处宅子太好了,院子开阔,房间还多,若逢刮风下雨,女学生们还可以住下,家远的甚至可以长住。”
守宅的老仆人将没有主人的宅子打理得整齐。
“哇!!师姐这后面还有一间宅子,好像是闲置的书院呐!!”
夏幻儿一惊一乍,“这要租下来,每年得不止上百两吧?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银钱?书院又不收钱,还要掏钱补贴笔墨纸砚,还得购置几床新琴!”
郁阙从袖子拿出房契,夏幻儿顿时呆若木鸡。
后来便是鸡飞狗跳的一个月,他们将书院挪到了这里来。
慕名前来求学的女学生们就更多了。
郁阙在等一个人。
她会一直等下去。
......
书院搬过来的头一日,她正上琴课,老仆前来禀告,“家主,有客人来拜访,说看到街上招聘夫子的告示了,那人说他会弹琴,制香,字写得差一些,问我们要不要他?”
郁阙手上一颤,勾错了琴弦。
李员外的女儿李玉清:“夫子,你弹错一个音。”
郁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教室,她脚步匆忙,与迎面而来的女学生们擦肩而过,学生们好奇,“夫子这是做什么去?”
“从未见过夫子这样心急。”
郁阙在学生们面前从来都是端庄的,一身素裳,以珍珠作饰,是金陵最好的夫子。
会弹琴,会制造香,字写得差一些?
她推开花厅的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
客人背着身立在窗口,一身富丽的红裳耀眼夺目,对方缓缓转身,四面相对见,两人都是诧异的。
“是你?!”
“是你?!”
冤家路窄,竟然是李昭儿!她怎么也来金陵了?
李昭儿:“你便是开办逐鹿书院的郁夫子?”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郁阙,郁阙更是没想到李昭儿会来她的书院当夫子,毕竟李昭儿人张扬,对于教授学生完全没有耐心。
郁阙:“我是。”
李昭儿:“我、我不过是来看看,谁那么厉害竟然开了女学。好了,现在知道是你,我也没兴趣了,告辞。”
李昭儿抱起自己的琴,就要走。
郁阙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她真的是来当夫子的啊......
“书院缺教授古琴的夫子,你肯留下么?”她比谁都更了解李昭儿,女学的学生,即使当年成绩不好的人,随便扔到人群里也算是个才女。
李昭儿抱着琴回眸,“我么?”
李昭儿:“郁阙,你肯用我?”
“先说好,每月只三两银子,吃住可以在我家。”
李昭儿抿了抿唇。
郁阙:“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和夏幻儿不能再如从前在女学时那样吵架。”
于是,书院终于又多了一位女夫子,三个同门师姐妹,造化弄人,竟然各自离开了皇城,兜兜转转,竟在金陵重逢,一道开女学授课。
缘分这东西,真的是玄之又玄。
今日,郁阙从教室里奔跑出来时,她真的以为是那个人。
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可能他已经转世投胎了,她听人说过,前世男,今世女,或许再过几年,书院会收到一个生得很好看的女学生。
她一定会亲自教这个学生写字。
......
第一年,学生的数量不足百人。
第二年,书院的学生便有四五百了,其中有富家小姐,也有贫苦人家的孩子,甚至还有金陵之外人家带着孩子来求学。
逐鹿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响,传遍了整个江南。
时光荏苒,今年已是她离开皇城的第三年,女学开学,今年无论如何都得招夫子了。
现下书院里有七位夫子,并夏冬儿还有玲儿两人,九个人一道管理书院,还得寻几位教书法的夫子。
今日书院开学头一日,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来求学的新生实在太多了,甚至还有千里迢迢坐船来的,郁阙忙着为新学生介绍书院课程,夏幻儿忙着登记造册,李昭儿在布置教室......
一直忙到傍晚,书院才渐渐清净,夏幻儿翻看这册子,“师姐,我们得快些招几位夫子!今年新的学生五百多人,去年那五百多人竟无一人退学的,我们书院要有一千个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