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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旅_笔和书【完结】(36)

  过谦说:“小张怕死,刚才面对小童时我发现我也怕,但是要我违背本性地活着,就算叱咤风云、威震文坛,活到二百岁,也跟死了差不多吧?”曾衍长说:“你不后悔?”过谦笑道:“我今天向您表明心迹,也是不想给您假希望,让您为我提供种种便利,种种资源。明知志趣不同,拖着不说,倒像有意欺骗您,要从您这儿多占便宜似的。”他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大赛空前

  十九

  伏虚接到曾衍长的紧急召唤,不敢怠慢,赶到“射日轩”听调。曾衍长劈头便说:“是不是你主使,缩短了日落过程,加害过谦?”

  伏虚听东窗事发,知道在这位精细过人的上级面前无法狡辩,忙躬身领责。曾衍长坐到沙发上说:“我倒想听听你擅自行动的理由。”伏虚毕恭毕敬站着,赔着小心说:“我是不忿过谦一再辜负您的栽培。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您设法帮他留下来,他也不会死心塌地跟您走的。”这一语触动了曾衍长的心事,他沉吟半晌说:“这件事我不想深责,以后但凡有什么计划,都别自作主张,事前请示,事后汇报。”停了停续道,“耍小聪明,也要看有没有我聪明。”这几句警告十分严冷,伏虚背上都湿了一小滩。

  曾衍长发泄完了不满,话锋一转:“如果过谦当真不识抬举,你看该如何处置?”伏虚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一来他不喜过谦的个性,二来能为许有清扫清障碍,但刚才给曾衍长疾言厉色一数落,吓细了胆子,话不便讲得太斩截,于是和软地建议:“依我的愚见,要么置之不理,拖几个月由他回老家自生自灭;要么把他打压下去,激得他心灰意懒。又或者……”他故意顿了一顿,现出为难的样子。曾衍长指指对面沙发:“坐下说。”这是给他定心丸,表示言者无罪。他半个屁股挨着沙发,斜签着坐了,显出迟疑的神气说:“为了防患未然,似乎也可以考虑做得彻底一点。”

  曾衍长两道目光直射过来。伏虚转过头去,把玩着沙发边花架子上的一盆绿萝:“本来,杀人凶案,时空管理局查起来是很麻烦。天幸有位神出鬼没的魔童,我们大可往他身上一推,改一改监控录像,干手净脚,绝无后患。其实刚才要不是您出手相救,过谦早就是个死人了。他的命是您赐的,您哪天想收回来,也是天公地道。”他轻咳了一声,不吱声了。曾衍长沉思片刻说:“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见得要辣手行凶。你帮我密切留意,假如他真的为甘愿卖命,那时再处死不迟。”伏虚心下失望,脸上并不带出:“是,您放心!”

  伏虚辞出,想曾谷主对这小子还真起了爱才之心,以后倒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有所谋划,也要做得不着痕迹。途中遇见祁必明,知道他是过谦的朋友,懒得理会,装作垂头寻思,走过去了。祁必明却真没看见伏虚,一门心思构思小说,要把巨额奖金收入囊中,一役成名天下知。尽管与过谦称兄道弟,尽管与莫渊交情不浅,他还是对参赛小说的设想、进展守口如瓶,怕他绝妙的创意被“哥们儿”偷学了去。

  祁必明走到小凉亭畔,就见许有清在亭子里托腮冥想。许有清自知才气逊于过、莫,但奖金高达五百万,就算只拿三等奖,也是实打实地发了笔小财,因此也是极其投入。他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一抬头见是祁必明,勉强笑了笑。祁必明眼珠子一翻,眼眶里全是眼白,一星黑色没有,是最纯粹意义上的“白眼”。许有清吓了一跳,想“你是怎么做到的?”当下不再睬他。

  他不睬人,人却要撩他。祁必明在亭外阴声怪调地说:“想小说哪?看来是个史诗大作呀!”许有清笑道:“祁小哥这回也参加吧?总算有机会见识一下才子手笔了。”祁必明在心里自动把“小哥”更正为“小爷”:“啥叫总算?你嘲笑我写得少?”许有清不喜欢和人硬杠,于是笑着转移话题:“多心了不是?哎,这次你写什么题材?”祁必明嗤笑,暗道:“一级机密,能透露给你么?”笑了笑说,“说真的,还没想好参不参加呢。”

  他一向自命清高,对外打造的形象是视钱财如粪土,如今弯转得太急,从神坛上跳到民间同凡人竞争,有点下不来台。许有清笑道:“干嘛不参加?十年难见的大赛,全国都在关注,‘云彩镜象’的系列报道已经造势造得人尽皆知。”他有伏虚撑腰,觉得胜券在握,不说压倒过、莫,相对于无后台、无水平的“双无”祁必明,他的优势还是碾压式的。因而他期盼着祁必明的加入,期盼着“祁小哥”结结棍棍地输在他手里。

  祁必明哪里知道他的歪心思,打个哈哈就回宿舍了。他对包括室友在内的所有人宣称不在乎比赛,但比谁都写得快,写完了不好意思交,生怕人笑他闻利而动,口不应心,纠结了几天,终于还是交了。他不担心写得不好,只担心比赛有黑幕。为免日后落败被人笑话,他预先放出风去说:“也是巧了,正好最近想弄篇小说玩玩,凑到赛点上了。大家热情高涨,我也参与一下吧,免得你们又编派我不合群。”

  出乎祁必明、许有清意料,这比赛还就没多少黑幕可言,采用的是“三长老加玉玲珑”裁决制。初审是伏虚、魏晋、甘愿三位长老负责,过滤了三分之二的稿子。祁必明的就在其中。他怒极恨极而又无法流露,一腔无明全积在心里。伏虚自然要保许有清,但即使他不徇私,许有清杀入决赛仍是没问题的。

  过谦觉察到祁必明的愤恨失意、强颜欢笑,实在不忍,犹豫来犹豫去,生平第一次为人“走后门”,还是走了个拐弯的后门,硬着头皮找到绿萍。饶是如此,他还窘得头顶冒汗。看到向来言语生风、态度嚣张的过谦难堪得手脚没处放,绿萍不禁暗笑,便想了个“复活赛”的法子,把祁必明和另两个幸运的陪绑者塞进了决赛。单复活祁必明一个,太触目了,需得再陪上两个,才不会落人口舌。她操作起这些事来驾轻就熟,绕开曾衍长,游说伏虚,稳住魏晋,全都不在话下。不管是敌是友,只要不触犯到对方的切身利益,她总能三言两语间兼顾双方诉求,寻到最佳途径,说得动听,行得巧妙,策划得周祥,落实得干脆。

  绿萍深谙人情世故,特地找个机会轻描淡写地在祁必明面前提了一下个中原委,以使他领过谦的情。她与甘愿情同姐妹,但她信奉的是对别人好,要让别人知道;为别人做事,不求回报,但必须让别人心里有数。默默奉献不是她的风格。

  祁必明得知真相,一方面感激过谦,因为过谦此前曾拒绝过他类似的请求,他明白让过谦求人有多难;另一方面,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又生过谦的气,觉得以他的惊世之才,却只能靠过谦的人脉才能过关。听说决赛出动了“玉玲珑”,绝对公正,他便暗暗憋足了劲儿,等着作品大放异彩,压倒群芳,让人知道他这“复活赛”出身的作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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