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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68)

  有所意识,闻亦裹着她的手,眉梢微漾,似惊似喜。可司檀郁气不纾,一直耷拉着眼皮,沉默着。

  如此尴尬相对,无言相合,便陷入沉寂。

  恰一侧漫步而来两人,一男一女,无仆役随从,并肩同行时和颜悦色,将四周冷气冲去。他们蓦然相觑,微一施礼。正沉冷静立的四位,也都有礼回之。

  妇人上前,道:“常听闻常乐谷内梅花惹人沉醉,一直无暇前来一观。今日得空,不想竟能巧遇几位。”她善目于四人面上婉转,落在司檀身上。姿态优雅,雍容贵气无需言语,“夫人近来可好?”

  司檀认得她是庆和殿外的那位袁夫人。在她身后,沉稳内敛的,她猜着应是光禄勋袁大人无疑。她一手紧拽着闻亦,眼睫微抖,隐去惧意,回道:“谢袁夫人挂念,很好。”

  有了二人在,几人和气不少。相互见礼之后,便谐步同游。风顷棠与玉滦二人,也没离去,与一众侍卫随在他们之后。

  走走停停,几人皆是前后脚的距离。司檀并不想被人搅扰,可袁夫人还算友善,这常乐谷更非她所有,她心有别扭,也无法撵人。

  好在有闻亦在旁,什么样的情绪都没他陪着重要。

  行步时,袁夫人有意无意的,会出言与司檀聊上几句。她心如明镜,看得出司檀不善交流,所言句句恰到好处。感受不到外来的敌意,见她贴心又和善,司檀顿觉轻松,也愿与她搭话。

  深处,设有几台石几,供众人赏玩劳累时歇脚所用。走了许久,司檀确实累了。可她并不赖人,累了也不说。加上难得同闻亦一同出游,欣喜之下,身体上的疲累都不值一提。

  梅林中,有农家酿有梅花酒。谷内深处正吹北风,一阵阵拂枝而过,和着梅花的气味,将浓醇醉人的酒香送抵鼻息之间。

  袁大人亲去寻来几坛,邀闻亦与司檀同饮。风顷棠于朝中和他并无对立,二人不算熟悉亲厚,可也不至生疏。邀了闻亦与司檀,自然不能失礼将他们二人落下。

  闻亦并未拒绝,司檀也好奇这梅花酒的味道,便点头同意,与他们席地同坐。

  风顷棠爱茶,有了酒,也不能缺茶。他换来随行侍卫,取了茶来泡上。

  泥封一去,醇烈的酒味更浓。隐约间,好似还带有丝丝馨甜。斟满一樽,司檀迫不及待地低着头,凑上前轻轻嗅了嗅,“好香,真的是梅花的味道。”她拽着闻亦的手,立刻与他分享。

  袁夫人修养极好,也不笑她,还欣悦与她讲起梅花酒酿制的道道工序。

  了解其中繁杂,司檀深觉此酒珍贵难得。饮下一樽,舌卷唇瓣回味,清甜又醒神。

  闻亦与风顷棠、袁大人偶尔相谈几句,司檀待在一旁,竖着耳朵也听不懂他们说得什么,可她也不打扰,暗自偷饮几口甜酒。满足眯眼,不忘悄声瞄一眼对面的玉滦。

  玉滦发觉,引樽邀她同饮。好看的人,连喝酒都那么讲究。司檀并不拒,笑着将爵中美酒尽数咽进腹中。

  梅花酒不太醉人,可由她一樽又一樽的往嘴里灌,早已醺醺然。袁夫人挨着司檀而坐,添了茶来,不忘提醒一句:“夫人少饮,这酒后味灼人,会伤胃。”

  司檀道了谢,笑笑再饮一樽。闻亦无奈去夺酒具,沉声制止:“不得再饮。”

  “这是甜的,好喝。”司檀还未觉醉意,娇憨笑着,眼神明显迷蒙。

  “甜的也不能这么喝。”

  司檀蹙着鼻头,表示不满。紧抓在手的酒具,怎么也不舍放下。

  闻亦道:“听话。”

  司檀仍不舍,可转眸偷瞧一眼,见闻亦阴着脸,又无法无视。道一句:“你好凶!”便黯然将其搁在石几上。

  这样孩子气的模样,映着满脸的稚气,引得风顷棠禁不住弯了唇角。

  为何每次在他面前,她不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就是炸满了浑身的毛。警惕又疏离。

  回头想想,再细细一算,他知晓: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暗自吞了口酒,他颇感无奈地斜靠向身后的梅树。

  袁大人夫妇相视而笑,愈发觉得他夫妻二人与外人眼中的不太一样。尤其是司檀,饮了酒,像个孩子一样。

  他们如今已步中年,膝下却无一子一女绕膝同乐,想想也是遗憾。

  酒香盖了梅香,浓郁醇幽,尾净余长。

  虽说司檀还想再尝尝,可闻亦不让,加上酒具又被夺走,只得眼睁睁地坐着干看他们。她做得端正,尽量装出一副好样子,看起可怜又可爱。

  袁夫人也放下了酒爵,“夫人喜欢这梅花酒,说其中甘甜,平日里可是偏爱甜食多一点?”

  司檀点头,以示确认。

  袁夫人:“先父在世,酷爱制果酒。我偷学来一二,逢季也会酿几坛。现府中还藏有几坛杨梅酒,若夫人不嫌,便赠于夫人尝尝可好?”

  一说杨梅酒,司檀的舌头都卷了,恨不得立刻品上一口。眸中溢出的莹亮,更是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摊开来。但她定了定神,矜持道:“如此,多谢夫人。”

  “几坛果酒,不足为谢。”她浅饮一口清茶,驱了口中烈酒的味道。搁下茶盏,她道:“也不知夫人喜好,这么全凭猜测,也能恰好撞上,还好夫人亲和。”

  玉滦温婉笑着,雅致的妆容,将她的玉颜雕刻的完美又妩媚。迎着北风,她嗓音轻柔,好听到耳朵发软:“是啊,闻夫人不常出府,原还以为难接触,不曾想,竟这样亲和。”

  “听将军说,夫人还喜爱听人说故事,可是真的?”

  被人当面问起,司檀局促不安。她先前常被旁人笑话,每每问到这个,都不怎么想回答。

  现在,这么多人在,她更不想回答了。

  她是爱看话本,爱听故事。可这样,有错吗?为何都要来问。

  司檀低下了头,看着几上随风微漾的清酒,脸上绕起圈圈红晕。微醺之中,窘迫无措,又无地自容。

  她本就胆小、自卑,今日好不容易愿意与人交谈,被这么一问,怕是又要多想了。闻亦心疼揽过司檀愈发低垂的身子,阴郁、暗沉难掩于色,道:“与你何干?”

  突然燃起的火气,袁大人夫妇怔愣不知其中缘由。面面相觑,讪笑无语。好半晌的沉寂,袁夫人打破僵硬,笑着说道:“不止夫人喜爱故事,我闲来在府,也常唤嬷嬷说来听听,谁还没一两个喜好?别说旁的,夫君平日总绷着脸,回府逗鸟的时候,还不是会哼着曲儿,投入地不知温饱?”

  她相和的很有分寸,可司檀还是耷着嘴角,咽回去的笑容,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风顷棠亦是直了身,斜一眼过去,充满警告意味。可玉滦视而不见,依旧笑意盈盈,她道:“闻候息怒,玉滦方才问起,并无恶意,不过是忽然记起一事,替将军归还一物罢了。若是言语有失,还请见谅。”

  她有礼说着,话中好似挑不出任何的缺陷。可就算要归还什么,旁的时间为何不挑,偏生选了人多热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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