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哪,谁不是在算计她,算计着她的一切,名声、地位、还有钱财。
“祖母,我说了,我不同意。”
“这是你母亲的遗言。”刘氏的声音大了一些。
这个孽障是想气死她吗?
好赖不分,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哪怕是和孟氏生了一些龃龉,也应该以大局为重。如此不管不顾的小家子气,怎么能让人喜欢。
她声音大,姜觅的声音更大。
“谁说这是我母亲的遗言?祖母亲耳听到了?”
刘氏当然没有听到。
安国公府出事之后,她就有意远着徐氏。徐氏难产之时她嫌晦气,除了派人过问之外压根没到场。
这事她撒不了慌,但也容不得一个小辈质问!
“你……你竟敢质疑长辈,你这是大不孝!”
“我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你们说这是她的遗言,那为何不敢公开?”
为什么不敢公开呢?
还正是因为说不通又不占理,怕原主闹。
刘氏没办法再辩解,一对眼珠子激凸出来死瞪着姜觅,其中愤怒如同两把摩擦的刀子,险些磨出了火星子。
这个又蠢又坏的孽障!
简直愚不可及。
若是个聪明的,哪怕心里再是有些不太痛快,也当以大局为重。如此胡搅蛮缠不知变通,弄巧成拙而不自知。
她指着姜觅的手指都在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祖母,您消消气,大姐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不知道您的苦心。”姜婉小声劝着。
孟姨娘低声啜泣,“大姑娘,这真是夫人的遗言。夫人是怕有个万一…早早做了打算。日后世子回来了也不妨碍什么…”
姜润是嫡长子,底下无论多少个嫡子,管他嫡二嫡三还是嫡四,确实都振动不了他嫡长子的地位。
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算的,更何况人心最是难测。
“我压根不信这是我母亲的遗言!”姜觅怒睨过去,“今日你们想以庶充嫡,说是我母亲的遗言。日后你们有人想打我母亲嫁妆的主意,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我母亲的遗言?”
还真是一语中的。
刘氏和孟姨娘齐齐心惊。
她们的表情落在姜觅眼底,姜觅更替徐氏和原主不值。她冷冷地环顾所有人,带着寒意的目光一一掠过,停留在孟姨娘的身上久一些,最后定在刘氏那里。
“我最后说一次,我不同意!”
“我说了,这是你母亲的遗言!”刘氏一拍桌子,怒道。
什么遗言?
姜觅一个字都不信。
“你们分明就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在侯府的脸面上。
武昌侯府几代人的体面,仿佛都被这一记耳光给扇得颜面尽失。那些所谓的家族荣耀,那些可笑的世家尊贵,从显赫的底蕴中剥离出来,然后被反反复复地鞭笞。
刘氏脸沉得厉害,眉眼更是耷拉得难看。
孟姨娘的哭声渐大,“大姑娘,夫人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在天之灵该有伤心的…”
“有你这样的奴才,我娘确实应该伤心。以前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说你会照顾我,怂恿我把秦妈妈赶出府。你让你到我院子里当管事婆子,你又一脸的不情愿。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生的一双儿女也和你一个德行!”
“大姐!”姜婉也跟着哭起来。“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居然敢糊弄我!龙山寺外面十文钱两个的符,也敢骗我说是长明大师开过光的符!”姜觅咬牙切齿,又恨恨地看向姜洵。“还有你!平日里压根不把我这个嫡长姐放在眼里,你让我以后如何指望你给我撑腰。你们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想做嫡子,做梦去吧!”
她突然这一通发作,所有人都以为她今日的不顾大局,宁愿和余氏联手也不同意姜洵当嫡子是因为恼了孟姨娘娘仨惹怒了她。
孟姨娘气苦,她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侯府半个主子不当,跑去采薇轩当一个下人,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
姜婉也不能承认姜觅的指责,“大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问祖母。”
一屋子乱哄哄的,刘氏越发气恼姜觅的不识大体。她端着侯府老封君的架子,哪怕是再恨不得把姜觅给打死,此时此刻也要保持自己的气度。她以为只要安扶好姜觅对孟姨娘的心结,姜洵被记为嫡子一事也会迎刃而解。
“婉儿心诚,用自己的私房钱请长明大师给符开了光,这事我可以作证。”
孟姨娘的哭声越发哀哀切切,仿佛有万般委屈说不出来。姜婉也不遑多让,一副受尽冤枉的模样。
母女俩脸上有泪,心中却是大定。
姜觅忽然过来,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她从姜洵的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
“你做什么?”刘氏怒喝。
姜觅慢慢松手,红绳上挂着一个小锦袋。她一把扯开锦袋,从里面倒出一个黄色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