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不躲,也看着他。
人人都说这个男人痴情,可在她看来这人冷漠自私,而且还极其自以为是。后宅闹成那样,他还LJ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假装深情。被他缅怀的人,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恶心?
“父亲可知我母亲为何替你纳孟氏?”
姜惟面色微怔,同时又有些羞恼。
这不是一个女儿可以质问父亲的问题!
这也不是一个女儿对父亲该有的态度!
“长辈的事,你不必多问。”
“我母亲的事,我为什么不能问?”姜觅不惧他的威严,目光执着。“母亲怀哥哥时,从未提过为你纳妾之事,你可知为何?”
“你给我出去!”
姜惟怒喝道。
他和娇娘的事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就算是他们的女儿也不行!
“父亲不想听,我也要说。”姜觅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那是因为你们夫妻恩爱,你是她珍爱之人,她不愿与人任何人分享你,哪怕有人背后说她不容人,哪怕她要背负善妒的名声。后来她为什么又给你纳妾了,你可知这又是为何?”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不等姜惟有所反应,她接着道:“那是因为你娶了余氏,再也不是属于她一人的丈夫。白玉有了瑕疵,明镜有了裂痕,便不值得再珍惜,也就更不会在意白玉的瑕疵多了几点,明镜的裂痕多了几道。”
“你知道什么!”
姜惟面色红白交加,青筋暴起。
他的骄傲听不得这样的话,他的自尊不允许被人如此指责!
娇娘爱他,他也爱娇娘。如果不是命运捉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成为世人艳羡的佳偶。
这个孩子连父母的私房事也敢置喙,还真是没有教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母女连心,我就是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听到自己丈夫和别人生的孩子叫自己母亲!”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我都不愿意,她怎么会愿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你娘她是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
“为了我吗?为了我哥哥吗?”姜觅瞬间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来,你视我为无物,这叫为了我?你抬举一个妾生的儿子为嫡,日后好取代我哥哥的位置,这是为他好吗?若真是这样,那我求求你,别为了我好,也别为了我哥哥好?你这样的好我承受不起,我哥哥也无福消受,我母亲也不会领你的情!”
姜惟抿着唇,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极致的愤怒过后,是肉眼可见的颓败与自我怀疑。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
没有人知道他承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煎熬。别人可以不理解他,但是他知道娇娘一定与他同心,他们的孩子也应该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姜洵是可造之材,若你哥哥回来,他必能成为帮手。若不能…也可以照顾你…你和孟氏一向相处不错,和婉儿感情也好,姜洵也是你弟弟,我这么做…”
“我娘只生了我和我哥哥,她不需要再多一个儿子!”
姜惟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
“此事已定,日后你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姜觅突然笑了。
又哭又笑。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如泣低喃。
“幸好…幸好啊,幸好我娘死得早。”
因为死得早,所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又一个,也不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失望中磨光所有的感情,更不会在痛苦中反反复复地煎熬着自己的身心。
“父亲可知欲壑难填,人一旦有了贪念,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孟氏或许比谁都盼着我哥哥找不回来,同时也盼着我和我母亲团聚,那样她就能彻底翻身做主,从一个低贱的奴才到成为人上人,取代自己主子所有的一切,男人、钱财和地位。”
“你……你不是一向和她亲近…”
“她会做戏,难道我就不会吗?”
姜惟眼神惊疑。
愤怒渐散,变成了惊讶与怀疑。
这个孩子…难道他一直都看错了?
也或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要知道,你真正应该提防的人是谁。如果你和孟氏闹翻,谁是最终受益之人,你可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父亲是说我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余夫人在明反倒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表面上与你交好,背后朝你捅刀子的人。”
“孟氏是你母亲生前得用的人,对你母亲忠心耿耿,你实在是没有理由怀疑她。好了,这事不用再说,我心中有数。”
渣男!
不就是想维护自己的小妾和庶子,什么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