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的河流并非凭空诞生,亦非一日所生。”虞微望着蜿蜒的地上银河。“一点萤火升起,数点萤火紧随其后,更多的萤火汇聚,最终汇成这条光照四野的河流。”
元素出神的望了会萤火汇聚的河流:“最先升起的萤火会如何呢?”
“大概率会死。”虞微回答,便如东夏国近代史上最先站起来反抗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皆不得好死,光是菜市场人头落地一种死法就能拉一张长度惊人的名单。
但虞微也不怕吓到元素。
在没有修真,死了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转世再续缘的蓝星,也没见第一批站起来反抗的人被杀后,后面的人就三思而后行,觉得跪着也可以。
或者说,后来者三思了,但三思的方向不同。
最早反抗的人:我觉得可以君主立宪。
后来:我觉得可以干掉皇帝。
再后来:我觉得可以干掉所有压迫者。
突出一个讽刺。
统治者血腥的镇压不仅没换来臣服,还换来越来越激烈的反抗——每个后来者都深刻汲取教训,前辈死了绝对不是因为反抗,而是前辈太软弱了,所以我要比前辈更激进。我若死了,那一定是我也不够激进,我的后辈啊,记得汲取我的教训。
若跳出东夏这个平台,将视野放到整个蓝星,将发现更吊诡的一幕。
巴黎公社被血腥镇压,所有人都被杀死,此后世界各地多次的工人起义亦不免如此结局,于是冬宫炮响后,列宁对未来的预期是:只要我们延续的时间超过巴黎公社,那就是胜利。
巴黎公社存在了72天。
虞微头回知道有人对胜利的定义是死得比72天迟一点,但从这点来看,列宁可以瞑目了,毛熊活得时间远远超过72天。
从中外这些抱薪者的心态也不难看出,站出来的人,尤其是最先站出来的那部分,死得一定很快。
因此,若是在蓝星,虞微肯定不会这么教孩子。
将人往死路上教,这不是害人吗?
但这是修真界,在这个世界,精致利己并不能让凡人苟且的活下去,因为死亡与意外一样,都是与死者无关的事,不论死者是精致利己还是舍生忘死都不会妨碍莫名其妙就死了的人生结局,就算将他们往死路上教也算不上害人。
修真者更不同,蓝星人类吉尼斯长寿记录也才一百多岁,而修真者,筑基境就有两百岁寿命,境界越高,寿命越长。
寿命成百上千乃至上万的人与寿命一百岁的人,三观思维能一样?
活得太久,不想活了,决定去死这种事在仙人中真的存在,还不止一例。
仙人如此,修真者也没好多少。
修真乃逆天而行,每过一个境界就要面对一次天劫,渡不过就是死——修真界修真者的非正常死亡率有三分之一是天劫贡献——每次渡劫都是对阎王发出邀请,但从未有修真者因此就不修炼了。
对阎王发出邀请是修真者最基本的素养,没有这份勇气的人成不了修真者。
对于教这些给阎王发邀请都发熟了的修真者作死,完全不需要有什么误人子弟的心理负担。
虞微笑问:“你怕了吗?”
元素摇头。“我怕自己连方寸一隅都无法照亮。”
“不试一试,如何知道照不亮?当然,要照亮方寸一隅,你得拥有健康。”虞微道。
元素吐出一口气,保证道:“我会好好治疗的。”
元素的保证很有用,甚至可能是因为精神状态大好,元素身体的恢复能力比远远超出平时的水平。
养了五年,身体一好元素便准备重返战场,虞微见状,给了元素一封推荐信。
“这是什么?”元素疑惑的看着推荐信。
“难民迁徙会的推荐信,战争双方无论哪方都不是你能对付的,可以试着将愿意离开的灾民迁走,若他们愿意离开的话。”
元素讶然。“我听说过难民迁徙,酒仙在世时,哪里有冲突与战争便会过去迁徙走当地的智慧生物,也有不少修真者听说后前往帮忙,但没听说酒仙创建了势力。”
“她死后出现的事物。”虞微神色复杂。“醍醐是仙人,交战双方都会给她三分薄面,但她死了,还在做这事的不是仙人,没有这份仙人的薄面,做事难度增加,还很容易被误伤乃至死亡。一部分人退出了,但也有一部分人决定创建了灾民迁徙会,增强自保力量,同时拓展人脉,尽量用人脉换来一些方便,也接受修真者与凡人的捐献。”
在蓝星,欧洲被难民潮搞得要死要活,可见救助难民有多烧钱,修真界也不例外。
善良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钱。
门派战还好,不担心没人接受难民,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宗门拉赞助,宗门对自己治下的凡人是多多益善的。因此比起烧钱,最需要担心的是反倒是宗门会不会为了不便宜敌人而做点什么。
族群之间的战争就难办了,没人会接收难民,便需要灾民迁徙会自己想办法。可以是帮助难民转型为流族那样的灵舟文明,也可以是寻找没有智慧生物的星球建立生态圈安置灾民,不论哪种都很烧钱,烧钱速度....估计用核动力印钞的鹰酱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