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不能插手这件事吗?
盛婳也不知怎的,心间突然生出了一丝委屈之意。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头,或许是因为祁歇第一次对她说出了这样冷硬的话语,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得不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无奈,让她钻了牛角尖。
她容易吗她?要不是为了回家,她根本懒得给这种狗屁任务一个眼神!他祁歇是要妻妾成群还是孤独终老,她统统都不会管!
盛婳此刻心里的感觉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操蛋。
而祁歇见自己被怒意驱使下脱口而出的话凶得眼前之人愣了一愣,彻底沉默下来,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
“我……”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那些都不是他的真心话,唇开阖一瞬,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别说了,”盛婳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好了情绪:
“我们都需要彼此冷静冷静。正巧我今天想找你解决的事情也说完了,我先走了。”
祁歇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来不及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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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盛婳一口气跑到了殿外,站在长廊里平复着呼吸。不待在祁歇面前,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总算好了很多。
她摇头苦笑一声,昨晚才和好,今儿个又谈崩了,祁歇登基的这几个月,两人就没有超过一天心平气和的时候。
想得心烦,盛婳干脆不想了,刚要拐去偏殿找司浔茵,却再次眼尖地发现前面拐角处站着一个身着暮山紫宫装的女子。
两人对视一眼,郁明珰这次终于不跑了,像是鼓足了勇气,向盛婳走来:
“殿下,可还记得我?”
郁明珰一张艳质英姿的容颜已经被宫中岁月磋磨得带上了些许苍老的痕迹,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待遇好了,颊边稍微养起了一点肉,精神没有那么萎靡,比盛婳当年见到她时好了不少。
听到崔淮口中对往事的叙述,盛婳还以为这位郁皇后的性情应该类似于将门虎女,刚正不阿的性子,却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娇柔软糯、如江南侬语的嗓音。
盛婳施了一礼,微微一笑:“当然知道,您是阿歇的生母。”
盛婳没有提及她当年误闯冷宫的经历,就算说了,郁明珰也没有印象。
谁知郁明珰却摇了摇头,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老旧的荷包,含笑道:“这是当年殿下您留下的吧?”
盛婳看着她手中静静躺着的荷包,从遥远的记忆中挖掘出这个物什的印象,知道这是她当年留在冷宫之中装着金叶子的荷包,顿时吃了一惊:
她怎么还留着……?
郁明珰看着她的神色,毫不意外,轻轻牵起了嘴角:
“当年我沉溺于无望的悲伤中,并未留意到殿下进了我的宫殿,等到我发现这个荷包追出来时,只看到殿下小小的身影。”郁明珰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
“还得感谢殿下当年留下的钱财,着实让我撑过了不少难熬的日子。”
“不敢当。只是举手之劳,太后娘娘切勿挂怀。”
说着,盛婳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也有些酸涩:
她这具身体血缘关系上的舅舅害得郁家那么惨,这位却愿意无视她和盛瓒之间的关系,只把她当做独立的个体来看,丝毫不迁怒于她,不得不说这是位爱恨分明的女子。
只可惜被盛瓒那狗东西耽误了。
“不,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会记得。”
郁明珰珍惜地收起了荷包,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的盛婳,话锋一转:
“不仅如此,我还要感谢你这些年来对阿歇的照顾,我已经听崔淮说过了。”
说到这里,郁明珰望了一眼盛婳方才出来的宫殿,眼神里有些许落寞:
“阿歇一直不肯见我,我……我也没脸见他,听闻他这些日子得了风寒,来势汹汹,我便前来看看。”她唇角掠过一个苦笑:
“只是我总是没有勇气踏进殿门一步。”
盛婳抿了抿唇,能够理解她的顾虑,话到嘴边也只是安慰道:
“您放心,他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那就好。”郁明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与你想必很是亲近吧?”
第73章 完成
盛婳犹豫一瞬, 含糊答道:“还好。”
郁明珰将被寒风吹乱的额发拢至耳后,有些局促地笑了一下:
“那……他这几年来有没有向你提到过我?”
盛婳望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斟酌道:
“他素来寡言少语,也极少与我谈及往事, 不过偶有几次病中, 我曾听他呼唤过母亲。”虽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郁明珰双眼一亮, 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渐渐黯淡了下去:“我在他梦中,想必也不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她苦笑道:“只怨我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分青红皂白将怒火转移到他身上, 对他百般苛待, 如今悔之晚矣,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听到我的忏悔。”
盛婳闻言, 却是心念一动。
为了那个“上全孝道”的附加任务, 她也曾经想过让祁歇主动低头来见他的这位生母,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来他很可能不愿意, 二来她也不愿意委屈作为受害人的他来满足她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