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奚对她的了解,柳扬棠的容貌绝对达得到令她驻足观赏的标准。
如果说祁歇是一把入鞘悄无息、出鞘必见血的寒剑,那么柳扬棠就是一捧不加掩饰的、热烈盛放的烟花,带着柳巷里出来的多情,毫不吝啬于释放魅力。
更重要的是,他比自己多了一副好听的、公主也爱听的嗓子。
阿奚想。
于是心中对这个对手敌意更甚,语气更加不耐:
“柳公子请回吧,府内实在不方便接待外男。”
柳扬棠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走上前来。他比阿奚身量还略高一些,气势上便隐约压了他一头,声音如润物细雨泠泠淙淙:
“你既说公主离不得你,为何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阿奚不屑地哼笑一声,看上去底气十足的样子: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满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傲意。
柳扬棠眉眼上挑,了然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不知道。”
他叹息一声,问一旁的侍卫:“敢问府内还有无其他主事的人?”
完全把阿奚当成了一个胡闹的孩子一般对待。
被他刻意忽略,阿奚心中的怒火腾地燎原,面容也彻底冷下来:
“这府里公主最宠爱的人就是我,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奚指着他的马车,声音森冷:
“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柳扬棠皱了皱眉,对上阿奚格外不善的目光,突然勾唇一笑,流露出些许恣肆:
“我若是不呢?”他非但不退后,反而还上前一步,一副与阿奚对峙到底的架势:
“今日我就要在这里等到公主回来,迎她去我的玉音楼。”
“你!”
同样是出身卑微之人,阿奚一时间竟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好词骂他。
空气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门口已经有百姓陆陆续续投来异样的目光。
守在门前的侍卫见此情状,忍不住在心里捏了把汗。
怎么感觉这两位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他该拦着谁?公主快来啊啊啊他真的拿不定主意……
仿佛听到他强烈的心念,公主府门口又悠悠停下了一辆马车。
生产过后的李青璇损耗巨大、需要静养,盛婳没有在宜清殿内待太久打扰她休息,看过刚刚诞生的天命之子盛蘅之后便带着司浔茵打道回府。
结果掀起车窗的帘子,便远远地看着了这一幕。
等到马车驶近,直面阿奚与柳扬棠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彼此面前谁也不让谁的架势,又接收到侍卫求救的眼神,盛婳再次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头大。
她几乎想要出声让车夫原路返回去别处躲几日,哪里都好,不要让她处理这种仿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烂摊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眼疾手快的司浔茵也同时掀起了车帘,好奇问道:
“你俩在干嘛呢?”
阿奚与柳扬棠的目光不约而同直直望过来,却是越过司浔茵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意图躲避目光的盛婳。
“……”见躲不过去,盛婳只好下了马车,顶着阿奚哀怨的目光,硬着头皮跟柳扬棠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柳扬棠在见到盛婳的第一秒就收回了对阿奚的敌意,垂下了那双落寞的眼睛:
“多日不见殿下过来听戏,扬棠心中思念成疾,只好贸然前来求见殿下一面。”
说着,他瞥了一眼阿奚,声音更加低落,刻意带上了一丝委屈:
“……却被这位公子拦在了外头,自称是殿下身前最得宠的人,扬言要赶我走,连让我在门口等候都不允许。”
他苦笑一声:“是了,扬棠出身卑贱,站在此处定会辱了公主府的门楣……扬棠这就离开,不让这位公子感到困扰。”
盛婳虽然嗅到了浓浓的茶香,还是硬着头皮把他拦了下来:“等等。”
见盛婳拦住他,阿奚心中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他没想到盛婳会在这种时候回来,而柳扬棠趁机告状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阿奚的确是狐假虎威。其实自从上次偷藏主子的信件之后,盛婳这些日子以来像是对他失去了信任,总是对他不咸不淡,府内上下有目共睹。
方才是仗着她不在,他才敢大言不惭地说出那种话。
而现在她只要在现场随便抓一个人就能问出他刚刚撒过的谎话,为柳扬棠作证。
阿奚只能绕过这点,辩驳道:“这位柳公子,冬日寒凉,风雪交加,我只是担心你会等太久,劝你改日再来,你却故意曲解我的好意。”
垂下来的衣袖里,他发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眼眶霎时变得通红,一双盈盈泪眼我见犹怜地看向盛婳,早已没了方才在柳扬棠面前张牙舞爪的气势:
“殿下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真的是为柳公子着想……可他却……”
衣角被他揪住,盛婳更加头大了。
第75章 揭露
一边伸手拦着柳扬棠, 一边衣角被阿奚揪住,门前是来来往往眼神八卦的百姓,盛婳此刻可谓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