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有些疑惑:像崔树旌这样话唠的性格,一般不用等她主动开口他就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了,今天怎地这么安静?
难不成是喝醉了?
她记得他酒量很好,但这样大喜的日子,想必人人都来敬酒,他又是兴头上,喝醉了也很正常。
盛婳自顾自为这阵沉默找好了理由。
不过临近离开,她是不可能和崔树旌如寻常夫妻一般被翻红浪一度春宵了。眼下他喝醉了,也正好方便她将他哄睡之后再走。
盛婳打定主意,便伸出涂着艳丽丹蔻的手去轻拽他的袍袖:
“怎么不说话呀……夫君?”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肉麻地称呼一个人。盛婳忍着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柔柔唤着他。
还是没反应。
看来是醉得很了。
意识到这一点,盛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手下一个用力,忽而把面前的人径直拉了过来,同时侧过身,将他扑倒在铺着柔软喜被的床榻之上。
身下的人仍是不动,像一具僵硬的雕像任由她推拉拖拽,哪怕倒在床上,姿势也还是直挺挺的,唯有他颤动的指尖暴露了他不甚平静的内心。
一股不对劲的感觉猝然在心尖涌现。盛婳掀起盖头,垂眼看向这人。
头戴镶翡鎏金冠,墨发束起露出异常俊美的眉眼,一身大红直缀婚服衬得他容姿极盛,晓月霜雪般的面容也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如此灼目的颜色,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祁歇,盛婳当真会被晃了眼睛。
……怎么会是祁歇!他为何穿了崔树旌的喜服来了她的婚房!
盛婳满眼惊恐地看着他。
祁歇未发一言,清明的眼神里根本没有醉意。
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那双宛若千尺寒潭的黑瞳中却是渐渐渗出了一种怪异的、沉暗的情绪,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一朝撕去了所有的伪装,张牙舞爪地要将她吞噬。
宕机的大脑终于发出了危险的信号,盛婳连质问都来不及,直想从他身上下来逃出这间婚房,动作却根本没有祁歇的快——
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狠狠箍住,盛婳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祁歇重新拽回了床上,由他翻身压下,彻底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四肢被钳制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祁歇你干什么!放开我!你疯了唔——”
未尽的言语连同唇上鲜艳的口脂被他吞进肚里,盛婳懵了一瞬,随即便是奋力挣扎,只可惜她的双手被反剪高举过头顶,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被撬开贝齿,任人肆意侵占。
祁歇仿佛要借此掠夺她肺里全部的空气,在她唇上反复噬咬、吸//吮,带着重压直抵她的喉咙,不死不休。
盛婳被这深吻蹂//躏得唇瓣发麻,舌根隐隐作痛,眼睑也跟着溢出生理性泪水,仿佛有一段熟悉的记忆在眼前飞速闪过,快得无法捕捉。
她忍不住颤栗起来,身子麻了半边,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咬向了他。
祁歇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盛婳,忽而抬手拭去唇角渗出的血迹,又伸出手指抹开她唇上糜烂的血色。
水光潋滟,艳色无边。
盛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偏偏手脚还被他死死压住,她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低吼着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今天是我跟崔树旌成婚的日子!”
口腔里仿佛还残余着他的血腥味,盛婳的声线止不住地发颤: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姐吗?”
祁歇不答,复又俯下身来压住她。
盛婳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抖,还以为他要再来一次,忙偏过头避开他随时可能落下的唇。
然而祁歇只是靠在她的颈窝处,低低呵笑了一声:
“我眼里怎么会没有皇姐呢?”
他状似缠绵地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毫不意外感受到她随之而来的颤抖:
“实不相瞒,我眼里心里一直都只有皇姐,从来没有过其他人,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皇姐,这该怎么办呢?”嘴上说着讨教的话语,祁歇的眼眸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
“皇姐说过,我身为帝王,娶妻生子、充盈后宫是我的责任,可我现在除了你谁也不喜欢,不如皇姐也可怜可怜我罢?”
像她对崔树旌无私贡献出了自己的寿数一般,大方分他一点恩泽,可好?
祁歇紧盯着眼前这个能够狠心到抛下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伪装成侍从一路送嫁,亲眼看着她牵着红绸与另一个男人拜堂,本该就此离开,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那对璧人来到婚房。
他听着两人在房中腻歪,看着崔树旌脚步欢快地出了婚房,理智告诉他真的该走了,却还是忍不住一再停驻于她的房门前。
然而……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盛婳和那道神秘的声音对话。
他听到她言语之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即将抛下一切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