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他颤抖着声音道:“我知道是你……对不对?”
第95章 和离
这一刻, 所有的局促和紧张都被融化在崔树旌这个单刀直入的拥抱里。
盛婳用力回抱住他,眼眶也有些湿润:“对,是我,我回来了。”
崔树旌破涕而笑, 他紧紧抱着她, 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
“真好……梦里还能抱到这么真实的你, 而且你还会回应我。”
盛婳察觉到不对,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喂!就是我啊!”
她的力道其实不重,却把崔树旌捶得一个激灵。半晌, 他终于像是不确定似地缓缓移开身体,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面容:
“婳婳……真的是你?”
他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茧子磨得她生痒。崔树旌一脸恍惚, 喃喃道:
“我真的不是在山顶那座墓碑旁睡了一觉, 才梦见了你?”
盛婳莫名又感到鼻酸, 她坚定地牵过他放在她颊侧的手, 一遍遍地肯定:
“不是梦,就是我, 你没看错。崔树旌, 我真的回来了。”
“你……”崔树旌迟疑一瞬,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 又问:
“你现在是人是鬼啊?”
还没等盛婳回答,他又紧接着嘟囔道:
“罢了罢了, 鬼魂我也认了……只要你回来就好。”
见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盛婳不禁摇头失笑。她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套措辞, 此时终于郑重其事道:
“我现在是人, 你不用怕……树旌,对不起, 五年前我在成婚当天假死遁走 ,留了一具假的尸体害你担心,是我任性了,我想正式跟你道个歉。”
盛婳之所以用这个借口,就是因为崔树旌还不知道五年前祁歇把她的尸身换成了一具假的替身代她下葬,所以她才敢大胆放心地借此掩饰自己身死的真相。
她话音刚落,崔树旌的神色果然震惊又复杂:
“那具尸体是假的?”
盛婳大言不惭地把当晚祁歇偷尸体的流程揽到自己身上来:
“是啊……我找了一具乱葬岗没人用的尸体,给她戴上了人.皮.面具,这才足以以假乱真。”
“你……”
崔树旌像是还想再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他却忽然低头笑了一下。
盛婳有些莫名,不懂他为何突然发笑,下一秒又被他重新抱住,他揉了揉她的头,有些怅然道:
“罢了,你回来就好……只要你余生都能陪在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其实有很多疑点想问她,比如为何她明明过得很好很快活,却还是要不惜一切布局遁走?真的只是因为任性吗?她当年是用那具假的尸身为祁歇引渡的毒素?既然愧疚,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见他?她现在回来,为何身高、容貌都与五年前有了不同……
但看她信誓旦旦中夹带着些许心虚之意的神色,崔树旌突然又不忍心逼问她了。
哪怕亲耳听到她陈述欺骗他的事实,他发现自己也还是气不起来——通过发怒、疏远来昭示自己的委屈,那是小孩子才有的做法。
何况这五年来孤身一人的寂寞与颓败已经磨灭了他任性妄为的勇气,也让他彻底明白了珍惜当下的道理。崔树旌不想因为纠结她似是而非的解释再浪费掉宝贵的时光,他只想抓住她,不让她再从他身边溜走。
这样就好了,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可以不予追究,只要她能留下就好。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听他要她留下来“赎罪”,盛婳犹豫一瞬,到底没在这种时候提出回上京见祁歇的要求来煞风景。
虽然她的时间也很是紧迫,但这才刚见面就贸然提出此事,难免会激起崔树旌的逆反心理。
何况在五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里,崔树旌发现了祁歇对她抱有不同寻常的心思,两人本就不对付,她这一来就想见他,崔树旌只会阻拦得更厉害。
盛婳暂且按捺住焦躁的念头,望着四周或揶揄或奇异的目光,无奈地拍了拍崔树旌的肩膀:
“起开,你还想被围观多久?”
“我不,”崔树旌固执地抱着她,非但不放开,还带着她的身体在原地一摇一晃,小孩子撒娇似的:
“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就不能多抱一会了?”
“能不能别在这抱啊……”盛婳眼看着围观的兵士越来越多,面上也有些臊: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信不信明天早上一起来,崔小将军搞断袖这件事传得到处都是?”她目前的装扮还是个男子。
“不会的,他们都是我的家兵,嘴巴严实得很。”
又抱了一会儿,崔树旌这才依依不舍地同她拉开距离,抬眸扫视一圈,眼神中终于多了一分属于统帅的威严:
“今日之事一概不许外传,违者将被我丢去扫一年的马厩,听到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想到马厩里扫出来臭气熏天、堆积成山的马粪,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齐声道:
“是,将军。”
崔树旌这才满意,揽过盛婳的肩膀道:
“这位是我多年的……朋友,以后你们见到她要像见到我一样毕恭毕敬,不许对她无礼,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