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也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之一……?
盛婳实在好奇,便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或许是麻烦了她再穿回来收尾,系统如今很好说话,几乎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它给出来的回答却与崔树旌说的话截然不同:
“柳扬棠在知道你‘撒手人寰’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玉音楼的头牌地位也被竞争对手夺去,他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野,是江婼鼓励他,带着他走过了低谷。”
原来是这样。盛婳斜睨了一眼崔树旌,哼笑道:
“崔树旌,没想到你如今也会以讹传讹了。”
崔树旌一点也不怂,理直气壮道:“外头都是这么说的,什么‘头牌公子俏女官’‘霸道尚书爱上我’,传得到处都是,还有了话本呢……”
盛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反应过来后便是哭笑不得。
不过她很乐意看到这两人修成正果。
在她走后所有人都能过得好好的,便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期盼。
但一想到宫里那位,盛婳就又开始头疼了。
她这一路长途跋涉过来,仍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祁歇。
无论是从崔树旌口中听来的,或是从系统那得知的信息,她也只能知道他对外一项无关国事的措施——祁歇这些年来不断在各地寻找能人方士,像魔怔了一样寻求起死回生之法。
虽然听上去荒谬,但他也就这一行为和迟迟未曾娶妻一事会让人感觉到古怪,除此之外,他这些年来善用人才、内政修明,举国上下蒸蒸日上,除了一些臣子不断上书规劝,民间倒是对此批判得不多,毕竟他也没有大兴土木去做一些劳民伤财的坏事。
所以,她无法单从他这些年来对外展露出的形象,对现在的祁歇做出性格方面的分析,自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总之,还是得与祁歇见过一面之后,再判断下一步棋怎么走最为妥当。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马车驶过了公主府——崔树旌为了让她看一眼这处地方,特意叫车夫绕了这条路。
这一次盛婳却没有掀开车帘。
那是她住了多年的居处不假,但她怕自己看了平白触景生情,索性不看,对崔树旌的大呼小叫也置之不理。
崔树旌郁闷道:“你还真舍得。”
盛婳原本正闭目养神,闻言抬眼看向他,叹了口气:
“就剩二十天了,你就让我少些牵挂吧。”
她却不知道她话音刚落的这一刻,庄献容拄着拐杖从公主府的正门口缓步走入——他这五年来针灸之术越发精进,已经把自己的腿治好了一半,可以不用轮椅,也能下地走路了。
小徒弟老老实实跟在师父的后面,望见街上驶过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遥远的记忆一闪而过,他喃喃道:
“是崔小将军进京了……”
崔树旌五年前经常来公主府串门,小徒弟跟随庄献容去义诊,难免在大门口进进出出,次数多了,自然也眼熟了崔家马车上印着的族徽。
庄献容也被他的自言自语吸引过去,瞥了一眼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浑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艰难抬起腿来跨过门槛。
小徒弟连忙上前扶住他,同时在心里叹息:
自从公主殿下薨逝,他家师父便变得极度寡言少语了,平时要不是有人问他问题,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出口。
他已经努力在让自己活泼起来了,奈何师父还是不爱给他回应,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每日定时擦洗公主送的那辆轮椅,去他亲手为她立的墓碑前祭拜、静坐,除此之外,其余的事宜一般都不太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这让小徒弟很是苦恼。不知道师父这样死水一般的状态多久能够迎来冰消雪融的一天。
发觉小徒弟有些走神,庄献容终于开了口:
“台阶。”
“噢噢。”差点踩空的小徒弟连忙回过神来,扶着师父缓步进了府宅深处。
这厢,崔树旌放下车帘,静默了片刻,忍不住道:
“你就没有渠道问问阎王爷能不能再留你个一年半载的么?这对他老人家来说不是难事吧?”
盛婳发现自己似乎真把崔树旌忽悠瘸了,她这一路过来,他在她耳边重复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能不能让阎王爷再宽限些时日”,好像她捏造的阎王爷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慈眉善目的老头一样。
盛婳道:“你不如让我问问他能不能别来收我的命,叫我在这个世界待到白发苍苍得了。”
崔树旌嗫嚅着,期冀地看她:“不可以吗?”
“……”盛婳揉了揉眉心,继续忽悠道:“不可以,说了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崔树旌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跟谁置气似的,偏过头去对着车壁气呼呼地抱胸。
半晌,像是想到什么,他又转过来,扫了一眼盛婳的装扮,皱了皱眉,一言难尽道:
“你真要同我一起进宫?”
“对啊,”盛婳说完,一瞬又变得有些警惕:“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那倒没有。”崔树旌摸了摸鼻子,烦躁道:“我就是想再最后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