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吗?”盛婳耐心地追问道。
“不是。”祁歇深深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坦白了:
“为了能让你回来,这些年,我寻访了很多所谓的民间‘高人’,不管他们的招魂之术是真是假,我都……一一尝试了一遍,有时候他们会需要用到我的血。”
“所以你就轻易拿自己的身体来试错?”盛婳一瞬间严肃了神色,所有温柔的表情也都荡然无存:
“那些江湖老道大多是坑蒙拐骗的混子,不为名就是为财,装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你怎么能什么都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几乎有些凝滞:
“还放血……你到底有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吗?”
“我也想不信。”祁歇忽而牵起一抹苦笑:
“可我又怕我会真的略过一些隐世高人,怕他们其中某些人的方法是真的行之有效,真的能把你带回来。”
他把她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冷的手放在热烫的颊侧,目光眷恋地看着她:
“后来不是让我找到了吗?你为了我回来了,哪怕那些尝试没有结果,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
因为发烧,他向来温度偏低的身体也是烫的,热意从他的脸颊好似裹挟着那些年里对她持之以恒的执念,要一直传到她心里去。
盛婳偏过了头,逃避一般垂下了眼睛,看着光洁的地面:
“答应我,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祁歇低低应了一声:“嗯。”
“好了,回床上去吧。”
祁歇眼巴巴地看着她:“你跟我一起睡吗?”
还没等她说话,他又兀自皱起了眉:“不……还是不了,我去睡偏殿,以免传了病气给你。”
“没事的。”盛婳无奈地拦住他,解释道:
“我这具身体比较特殊,这一个月来什么寒邪都伤害不了我的。”
这也是系统请求她回来收尾时提出的条件之一:它会自动向她屏蔽这个世界的一切潜在危险因素,比如刺杀比如病毒,是完全近不了她的身的。而且她这具身体因为穿梭时空的原因,隔绝了一切怀孕的可能,所以在每次云雨过后,她也不需要再喝避子汤。
盛婳原本是不放心他的身体,才答应陪着他睡的,谁知他夜里就是病着了也不安分,又要把她跟树袋熊似的揣在怀里,手足相抵,滚烫的呼吸洒在耳后,附带无意识的啄吻,好几次,她都被他身上的体温烘得汗流浃背,硬生生从睡梦中热醒了过来。
好不容易挣扎着退开,下一秒他的手臂又不依不挠地寻过来,他像是忍受不了她片刻的离开或是转身背对着他,非要抱着她、两人面对面紧紧相贴才能入睡,牛皮糖都没他黏人。
是以他病了三天,盛婳就陪了他三天,不仅要兼顾他因为生病愈发脆弱敏感、患得患失的情绪,还要着手帮他分担一下政务,好让他不至于病好之后又会累得病倒。
虽然这样照顾着他,但一向怕累的盛婳竟然神奇地感觉到一点也不枯燥——这是因为,她总能从祁歇身上找回一些乐子。
很多时候,她分明就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专心批阅奏折,而躺在床上的祁歇却像是与她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目光片刻不离地追过来,直勾勾地望着她,透露出来的意味很明显——就是希望她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抽空出来看他一眼。
虽然他模样很是可怜,但盛婳哪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意呢?她也是有坏心眼的。
每当他带着渴望的眼神望过来时,她就会故意装作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样子,直到感受到那边的目光慢慢染上愈来愈浓重的委屈,这才会带着笑意回望过去,给他一点若即若离的安抚。
所以,这三天过下来,盛婳最大的错觉就是她好像成了那个日理万机的女帝,而祁歇则是变成了眼巴巴等她临幸的病弱美人,整天躺在床上咳呀咳,还不忘用一双眼睛朝她放勾子。
欺负他是会上瘾的,夜间也不例外。
她沉迷其中,乐此不疲,极爱看他绷不住清冷外皮、被欲.望折磨得丢盔弃甲的样子。她也是很记仇的,尤其是前几次被他欺负得很是狼狈的债,她都有一笔笔记在心里,这几天终于是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不过到了第四天、他的病已经渐渐好转起来的时候,盛婳念着到底是把人整蛊得有些过分,怕他憋坏了身体,破例让了他一回,谁知就是这一回,再次让猛兽脱离了桎梏。盛婳被折腾得嗓子都哑了,听了一夜金铃声响,还要被人一遍遍地追问爽不爽,还有另一个一成不变的问题:爱不爱他。
她不给他爽,他倒是让她爽过头了,非要叫她语不成句,嘴里呜呜咽咽,说自己爱他爱得不行,混乱之中什么真话假话非他不可全说出去了,才哄得这人勉强放过了她。
翌日,两人相拥着醒来。
一片狼藉的床被之上,发丝缠绕出恋人缱绻的模样。祁歇这几日一直是对外告病,因而没有出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