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趁着祁歇专注收拾碗筷没有注意到这边,盛婳徒劳无功地想把方才缠得紧紧的腰带松一松,好憋住那股生理冲动。
也不知道刚刚穿衣服的时候抽的是哪根筋,腰带的结被她绑着绑着移到了后面。
广袖如云垂下,在檀木椅上堆成一叠,借着衣服的遮掩,盛婳屏住呼吸,把手伸到背后,费力地解着绳结。
一引一穿,再一勾一拉……原本缠得死紧的腰带被她弄得更加杂乱了。
方才她图快,因此手下只是潦草绑了一下再用力箍住,确保它不掉下来。这下倒是自讨苦吃,彻底犯难了。
“……祁歇,帮我解一下腰带。”
半晌,盛婳只能放下快要抽筋的手,憋红着脸道。
祁歇手里的漆盘差点拿不稳,那张不属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眸光微颤。
盛婳猛然发现自己刚刚那句话有点歧义,连忙解释道:
“刚刚吃得太饱了,我想把腰带松一松。”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盛婳说完这句话,好像看到祁歇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恍然,又似乎有一点失望。
失望什么?盛婳有些莫名,站起来想要细看。
祁歇却在这时垂着眼睫走到她身后,为她解起了腰带。
盛婳于是将刚刚的问题抛之脑后,顺从地抬起手,嘴上还在不停絮叨着:
“这次可是意外啊。往常都是春舟来帮我处理的,现在换我自己来反而不太会了,唉……没有春舟真是太不方便了,我现在好想她啊……”
祁歇在她身后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又继续。
不消须臾,盛婳便感觉到他在她背后三下五下就解开了死结。
却不知为何,他站在原地,攥着腰带不动了。
窗外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在盛婳看不见的地方,祁歇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那股怎么闻都闻不腻的兰花香味越发清晰,在此刻,凝睇着这截纤细的腰身,仿佛穿过广袖之间的间隙,双手一握就能轻易环住——
祁歇有一瞬间想要用手臂箍住它,再用力将面前这个人抱进怀里。
就只是抱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是无与伦比的慰藉。
不为人知的渴盼开始一点点侵噬着他的心脏,疯狂而焦灼,又只能死死隐忍着,不让其倾泻而出。
“……祁歇?”
察觉到空气中一种莫名其妙又难以言喻的氛围正在悄然蔓延,盛婳不禁出言唤他。
疑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祁歇回过神来,平复着内心澎湃的挣扎。
哪怕知晓她看不见,他也仍低下头掩饰着目光 ,将手中的腰带规规矩矩地虚环过她的腰身,默默递给了她。
“我、我自己来就行。”
盛婳忙不迭接过来,手上在正面重新系了一个容易解开又不至太过绷紧的结。
感觉到空气中那股粘稠的气息渐渐消散开来,盛婳不知为何竟悄悄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暗叹自己还是太过敏感了些。
第42章 相思
与此同时——
芾绪国, 皇宫。
已至深夜,月皎波澄。芾绪国连日来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故而晚间少云,清朗的夜幕上镶嵌着许多半明半昧的星, 一缕缕银丝似的云漂浮在周围, 斜斜盖住天河。
寝殿内, 绣柱雕楹,地铺白玉,凿地为莲。薄纱为帘, 逶迤至地, 风起绡动。
内庭深幽处,似有飘渺琴声流淌而出, 不急不缓, 余音袅袅, 如幽涧清泉一般冽冽空灵, 淙淙潺潺,向四周溢开而去, 殿内只余一股令人心和的平静之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而打断了这方宁静致远的天地:
“殿下, 那边来信了——!”
琴弦定,乐声止。
清隽的身影自帘帐后踱步而来, 带着一丝细微的急切,却仍从容优雅。
曲罡毕恭毕敬地呈上手中的信件。
司无咎接过来, 长睫下敛, 一目十行地扫完了内容。
半晌, 微抿的薄唇逸出了浅淡的笑意, 眼尾处的那颗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
曲罡小心翼翼地斟酌着主子的神色,发现他眉眼舒展, 似乎心情不错,便问道:
“主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司无咎将信件严严实实地收起来,放在心口处,偏过话题问:
“你说,我现在去找父皇,让他同意我向那个人提亲怎么样?”
曲罡一惊,他自然知道自家殿下所言之人就是天韶国那位华朝公主,问题是在半年前,天韶国皇帝暗中递来和亲之意时,殿下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啊?
虽然当时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情不愿来着……
而陛下考虑到两国邦交,没有拒绝得太过直白,只说让殿下再考虑一下这门婚事。天韶国那边便就暂时作罢了。
如今是发生了什么事,亦或是这信中说了什么,才让殿下改变了主意?
这么想着,曲罡也道出了疑惑。
司无咎轻吁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庭中的玉树琼枝,烟聚萝缠,思绪却越飘越远。
他与盛婳暗中来信已有五年。
起初,他根本不相信这位任性好色的公主会有手眼通天的本领,能越过两个国家的界限对芾绪国的境况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