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剑仙劳苦功高,又在云浮宫宫主心中颇有分量,而虞少主却整日里争风吃醋,为人并不如何让人喜欢。我,我也是觉得应该。谁若有什么异议,我第一个不饶。”
刘子期的这些言语大部分居然是猜对了,只是关键之处进行了一些极为恶毒的揣测。
这样子几分真几分假,竟仿佛是道破了一个理所应得的事实,令人内心不觉为之而心悸。
虞妍却觉得这样的观察力大约并不是属于刘子期的,她目光落在了卫九思身上,心忖这些大约是卫九思猜出来的。
恐怕今日自己之指证,卫九思也是有所预料。他可能预料不到自己指证玉无双的死,却会想到雪川城城主对孟雪殊的毕恭毕敬。
卫九思也早有准备——
他自然早就准备了这样一副说辞。
卫九思下意识想要摸摸自己眼下的血痣,却终究将自己的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想,神明若是活过来,那便是让自己把神明给杀了。
闻蝉已经冷声说道:“简直荒唐之极,小妍是被魏舟逼死,就是那日魏舟刻意来到云浮宫,述说他与宁玉瑶之恩爱,引得小妍走火入魔。这些年,我亦想不到剑仙还能归来,直到那日斩仙台上,我方才发觉异样。”
“倘若我知晓斩仙台上小妍已经是剑仙,我早便回到云浮宫,绝不会置之不理。”
闻蝉虽是愤怒,可是言语也是十分有条理,并没有因为被激怒而胡言乱语。
众人想到了那日之情形,也仿佛是像闻蝉所说那样,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那时虞妍已经言语清晰,能为自己所辩驳了,想来已经换了神魂。
难怪闻蝉居然主动上台,扶住自己的女儿。
那时闻蝉情态急切,想来彼时方才认出剑仙。
那么看样子,闻蝉也并不可能早知道,既然如此,那似乎也并不能处心积虑?
众人心中将信将疑之际,慕玉川目光流转,却是落在了淳于清身上。
方才慕玉川已经瞥见淳于清眼眶发红,面颊流转了几分伤感之色了。
这世人都为虞妍归来而欢喜时,淳于清却为那个并不如何好的虞少主而伤怀。
那落在了慕玉川眼里,显然是有可利用之处。
故而慕玉川向前握住了淳于清的手:“淳于仙子,你想来也很为虞少主的死难过,你知不知道,虞少主已经死了?”
无论淳于清如何的回答,她面上悲戚之色都是足可利用。
别人会想到,消失的虞少主是一个活生生的一个人,有亲友可以惦念。于是那样的嫌疑,就会令人代入,乃至于生出不平。
可淳于清却蓦然心头一凉,她想到当初小妍拜卫九思为师,之后就将狸奴给了自己。
那时候少女面上毫无鲜活气息的模样。
第069章
可从前小妍没跟卫九思走太近时, 并不是这样的。若非如此,淳于清也不会跟她结为好友。
后来小妍跟卫九思走得越近,她就越为黯淡。
再之后, 连宁玉瑶也将自己的狸奴给了自己。
淳于清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耳边还听到慕玉川悲戚的嗓音:“虞少主为人虽然笨拙了些, 可人也不坏。斩仙台上, 那时候她身边的仙侍也说她待人甚好。她年纪轻轻, 便这般去了,便算没什么才能,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值得可惜?只是,为了剑仙再临,牺牲一些又如何?”
从前云浮宫少主的名声很差, 可到了如今, 却有许多人替她惋惜了。
放在以前, 仙盟上下对小妍颇多非议, 可如今这个并不相熟的慕玉川却在人前加以怀念。
淳于清蓦然抽回了自己手臂, 惹得慕玉川这位烈心门的大长老面色微微一变。
淳于清缓缓说道:“那想来卫门主也应当十分伤心。因为云浮宫宫主心中记恨,可卫门主却丝毫不加记恨, 而且对小妍这个云浮宫少主疼惜有加, 笼络之极。”
“不但如此, 烈心门那么多少年修士,刑主一个也未曾看上眼,却偏偏对小妍疼爱有加,接着便收她为徒。这又是为什么?慕长老, 刘长老, 你们知道吗?”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慕玉川和刘子期被她这么一问,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从前的小妍资质出众, 所以爱惜人才。因为虞少主可能是个性子柔和的女子,但天赋也绝算不得好。
这其中原因,也是呼之欲出。
那无非是有几分刻意。
就连虞妍也难得生出了几分好奇,也未曾想到淳于清会这么说。
烈心门的两位长老不知晓如何回答,淳于清却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了,想来是因为刑主虽然撤了虞剑仙的引魂灯,可内心仍然是十分记挂,乃至于心生愧疚。所以,方才对小妍爱屋及乌。”
可谁会相信呢?
淳于清的这些话,只会让众人联想到迁怒和忌惮。
可能因为撤了虞剑仙的引魂灯,所以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会让卫九思生出害怕和畏惧。
仿佛勾起了众人心里一个隐秘猜测,淳于清接下来的话又在众人耳边响起:“只是卫门主既是小妍师尊,小妍从小又跟他亲近,那小妍修行差些,难道卫门主就没有一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