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低下身靠近她:“是吗?朕倒是很想知道,一个锄草宫女,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屡屡出现在朕面前,还都如此巧合?”
他朝门外看了看:“太和殿的后院里,朕养了两条黑毛恶狗,今日朕要是心情好,或许你可以全须全尾的走出去,要是朕心情不好,就会把你送去跟那两条恶狗关一晚上。”
陈玲儿吓得魂飞魄散:“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李谕一笑:“什么叫饶命?朕没有说要杀你啊,只是要把你跟两条狗关在一起罢了,畜生而已,只要你杀掉它们,不就没事了?”
他明明是轻声细语的微笑,却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可怕:“告诉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你是聪明人,朕相信你不会做为别人挡刀的事。”
陈玲儿磕头磕得砰砰响:“圣上饶命!圣上饶命!是崔尚宫,都是崔尚宫教我的!是她让我在御花园偶遇圣上,是她教我编花环,也是她安排我在宫宴上献艺的,都是她,全都是她!和我没关系啊!”
她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奴婢,奴婢只是一个锄草宫女,怎么敢不听她的?是她说可以帮我飞上枝头,扬眉吐气,叫我将来记着她的提携之恩。”
李谕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是吗?既然如此,朕当然要给她这个面子,明日,朕会封你做美人。”
陈玲儿一惊,旋即俯首:“圣上,圣上隆恩!”
他问:“如今你是美人,她是庶人,你说,谁尊谁卑呢?”
陈玲儿大着胆子觑了一眼:“是,奴婢尊,崔尚宫,不…崔凤龄卑。”
他再问:“那么位高者,对位卑者,可以如何?”
陈玲儿明白了:“自然是,任意处置。”
李谕满意笑道:“聪明。”
陈玲儿立刻深深叩头:“奴婢明白。”
第37章
小院里有鸟雀清脆的叫声, 窗子开了一条缝,秋高气爽的清风带来一丝凉意。
玉龄揉着胀痛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
床前两个小沙弥正坐在地上玩,圆溜溜的小脑袋, 看着也就五六岁大。
看见她醒了, 小沙弥们惊喜的喊起来:“姐姐你醒了?”
说着奔出门去:“我们去叫师父!”
“师父师父, 那个姐姐她醒了!”
被唤作师父的人闻声而来,是个年轻的人。
有一双清亮的眉眼,且没有剃度, 身穿素色常服, 以带束发,胸前悬挂佛珠。
有些佛寺是有俗家弟子的, 因此玉龄也没有太惊讶。
那小师父走上前来, 看了看玉龄的脸色, 搭脉后道:“应当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你昏睡数日,身体太虚弱, 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他的声音清冷而柔和, 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嘱咐了一句:“佛寺清苦, 不沾荤腥,我炖了些菜粥, 一会你喝一些。”
说罢便转身离开, 脚步淡然, 身姿挺拔, 仿佛真有佛家普度众生的姿态。
这位小师父离开后,那两个小沙弥一个蹲在床头, 一个蹲在床尾,撑着脑袋好奇地打量她。
玉龄只好问他们:“请问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床头的小沙弥道:“这里是普宁寺,你遇到山滑啦,是我师父救了你,你都昏迷了整整五天了,师父给你喂了水和药,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床尾的道:“我叫一泉,这是我师兄一平,我们都守了你好几天了。”
玉龄忙道:“谢谢小师父,我还想问下我的驴车和行李还在吗?”
一泉摇摇头:“早就被冲走了,幸好你命大遇到了我师父,不然你也被冲走了,那一片山滑死了好多人,住持都去做法事超度了。”
一平道:“本来你是女孩子,是不能住在佛寺里的,但是住持祖师心生怜悯要收留你,其他的师伯师叔都是出家人,不能带着你,只好让你暂时先住在我们这里了。”
玉龄一愣:“你师父不是出家人吗?”
一泉道:“我师父是住持的俗世弟子,他只修行,不出家,而且他再过不久就要走了。”
玉龄问:“走?走去哪?”
一平接嘴:“师父就要回家了!”
一泉又道:“师父是景王府的世子,他马上就要回王府了,所以你在我们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了,你要快点休养好啊!”
一平拍拍她的手背:“姐姐,你还有哪里疼吗?”
玉龄摇摇头,莞尔道:“有些头晕,疼倒是不疼。”
一平跳起来,一溜烟地往外跑:“我去给你拿粥!”
一泉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她。
玉龄在他的小光头上摸了一把,笑着问:“诶,那你们师父是王府的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一泉天真地回答:“那当然是师父的爹和娘送他来的了!”
好吧,玉龄无奈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泉又问:“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挑水。”
“你挑水?”玉龄惊讶:“你才多大,你怎么挑水呀?”
一泉道:“我可以挑呀,师父给我做了两个小桶。”
玉龄大惊:“不是吧,你这么小他就让你干活?那你师兄也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