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龄一直跟着娘,我之前常常给她们写信,不过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已经许久没联系她们了,哥哥要是有空,就替我多关照着些吧。”
“祖母还留在定陶,她身体康健,精神头也不错,我一直让人照顾着。”
崔敬龄道:“既然如今我已经在上京立足扎根了,也有了官职府邸和一些产业,不如就将家里人都一同接到上京来吧,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
凤龄立刻摇头:“你看,之前我一直没和你说这些,就是怕你这样想,我知道哥哥心意是好的,可眼下实在不是好时机,等时局稳定一些再做打算吧,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罪臣呢!”
崔敬龄沉思片刻,只好道:“好吧,听你的。”
又道:“这回我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吃喝穿用,应有尽有,你困在这鬼地方想必那帮奴才也不拿你当回事,要是有什么缺的一定要跟哥哥说。”
凤龄笑了笑:“我知道,你放心,宫里也不会短我衣食的。”
说着又心急问起来:“之前我让你去查程景砚的消息,你有眉目了吗?我不相信他真的疯了,他不是那种经不起事的人。”
崔敬龄摇摇头:“程家口风太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但他确实已经离开上京到南方去了,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他疯了,但程家就是一口咬定他已经神志不清,不能自理了。”
凤龄低着眉,脸上淡淡愁容,半晌后强撑笑道:“也好,总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崔敬龄望着如花似玉的妹妹,倍感怜惜的叹了口气:“唉,你说说,我要是向圣上求情,他能放你出宫吗?我看着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形同幽禁,我心里真是不好受。”
凤龄拍了拍哥哥的手:“我在宫里已经十几年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只要家里人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崔敬龄回握了握她的手,又道:“对了,今年选秀的事你知道吗?”
凤龄回:“我知道,不过今年选秀是皇后和尚宫局一手操办的,宫中内务我脱手已久,具体的倒是不太清楚。”
崔敬龄问起来:“倘若我想让一个人在秀女择选中落选有可能吗?钱财不是问题,就是这中间有没有可能运作?”
凤龄问:“哥哥要让谁落选?”
崔敬龄道:“国子监司业之女,黄婉莹。”
凤龄顿了顿:“黄婉莹,我知道她,她姐姐黄婉宁嫁给了兴华大长公主的儿子,我还去吃过喜酒。”
崔敬龄道:“去年我到天门寺为父亲点灯祈福,在那里偶然遇到她,我们一见如故,倍感投缘,我本来想去黄家提亲,但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已经一早被报送在选秀名册里了,只有落选归家后才能重新谈婚论嫁。”
凤龄有些惊讶:“哥哥喜欢她吗?”
而后道:“若按往年的情况,只要有钱,有人,想中选都不难,更别提落选了,倘若我还是总领尚宫的话,让她落选也就是随手的事,但如今这些事情都是齐尚宫在操持,我插不上手。”
“既然入了选秀的名单,就是天家的人了,哥哥只能耐心等待,若是你们有缘分,能等到她落选回家,你再去提亲,水到渠成那是最好的。”
崔敬龄急切问道:“那万一她要是中选了该怎么办?”
凤龄只能实话实说:“如果她选上了,那就是天子的嫔妃,谁也改变不了。”
崔敬龄垂目沉思:“就一点转寰的机会都没有吗?要实在不成,我便上书一封,向圣上陈情,我与婉莹两情相悦,请旨赐婚,我相信圣上御极天下,定有容人雅量。”
凤龄忙道:“哥哥千万不要这么做,即便黄姑娘现在还未参选,但只要上了册子,她便是待选的御妻,臣子觊觎君主的嫔妃,是大不敬,若是触了圣上霉头,说不准还会降罪你们。”
崔敬龄拧着眉,深深叹气:“我这一生忠君报国,君令从不敢违,可要是就这么算了,连争取一次都不敢,只怕我自己日后要后悔。”
凤龄柔声劝慰他:“以前我总相信事在人为,可现在却觉得,很多事情太冒进了,只会弄巧成拙,不如顺应天命,也许正是你想要的结局。”
*
普宁寺,山边长廊。
这里清静广袤,放眼望去,一片山峦叠嶂,清风绵延,实如古人诗中所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李恒向他的师傅,普宁寺的住持天尘禅师拜别。
天尘禅师赠他手抄金经一卷,并将自身佩戴多年的檀木佛珠送给他:“净一,今日你离寺归家,将要重返红尘,十年师徒之情,为师就将这串佛珠送给你,愿你平安顺遂,圆满一生。
李恒拜谢:“多谢师父,也愿师父法体安康,得求正果,弟子即便回归俗世,也永不忘师父教诲之恩,不忘师兄弟同门情谊。”
天尘禅师点点头:“那位住在你别院的小施主,此次是否也要与你同行?”
李恒应是:“同往上京去,弟子顺路捎带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