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时,梁晚差点没反应过来,眼眸都空洞了几秒,随后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幻听。
她紧了紧手中的电话,克制住欢愉的心情,礼貌回答:“好的,我会好好准备,十分感谢您的这通电话。”
直到挂完那通电话后,梁晚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激动她想原地转圈。
律师这个行业,太看学历,不少律所更甚至“明码标价”地看本法学校。
这些年想稳定这碗饭,倒也没少努力。
兴厅在光北路,离桓伦有点远。
怕遇上晚间高峰期,梁晚那天难得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
她到得早,只好在兴厅对街的咖啡馆里静坐,等待周太太给她发包厢号。
六点准,她起身走过去。
兴厅是京市的百年老字号,中式餐厅。
粉墙黛瓦,装横点饰古色古香,乍一看不像餐厅,书香文墨更甚。
越过一处叮咚小泉,拐过三五廊厅,她才到了那间包厢门口。
却没急着进去,深深吸了两口气,做足了心态才敲门而入。
檀木圆桌,零零散散地坐着七八人,老少之间,气质皆温润儒雅之风。对于她的到来,主位的周教授倒没显得多么惊讶,也没有表现得有多么欢迎。
来者是客,随遇而安吧。
梁晚在抬眸的一瞬就定格在了西方位的男人身上,他也跟随众人的视线看向她。
他今天脱了那身白大褂,更显清隽成熟。只是那一瞬的情绪转变哪怕极快,也仍然被她捕捉到了。
上一秒,他和旁人交谈有笑的画面显得多么亲切,下一秒看向她的目光就有多么疏然。
她握在门柄上的手不自觉地一颤。
周太太见她来,出声招呼:“来了,快过来坐。”
“教授好。”她迟疑地开口缓道问好。
“坐吧。”周教授语气虽然算不上好,但总归也算应了声。
梁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去,坐到谢程里身边的。
明明空位有很多,可是她就是不自觉地就坐了过去,她该知道他是抵触的。
有时候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真的奇妙,这么多年不曾遇见的人,只要遇见一次后,命运就会反复捉弄,拉开那道口子。
路道漆黑,行人来往,此间灯亮,才晓对面故人。
她放下包,动作拘谨又僵硬,左思右想如何与他开口之时,包厢门便又打开了。
见来人是谁,周太太起身走过去迎:“小季来了。”
梁晚闻声看过去时,才发现这人她居然也认识,惊诧不已,又有些恍若隔世,心神恍惚。
陈季与记忆中的印象并不重叠,更多的变化是气质,很难想象面前这个人是当年坐自己后桌,连说话都不敢与自己直视的那个女孩。
她亲昵地挽过周太太的手,莞笑解释:“路上堵车,晚了些,不好意思,久等了。”
“年轻人嘛,工作为重。”一旁的周教授出声宽慰道。
“好几次让程里带你来家里吃饭,他总说你忙,我怕他敷衍我这个老太婆,干脆主动叨扰你了。”周太太说笑。
“伯母这是说哪儿的话,要不是真忙啊,我可恨不得天天上您家蹭饭吃。”陈季正和周太太说着,走过来时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梁晚的视线。
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秒,双方都有些意想不到。
倒是陈季先冲她勾唇礼貌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梁晚也不动声色地颔首示意。
周太太陪着陈季走到谢程里边上的另一个座位,等她坐下后,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说:“之前你给我买的那个净化器我不会用,一会儿让程里陪你来家里看看,帮我弄弄。”
“好。倒是我疏忽了,那个说明书太简陋了些,忘记跟您二老说。”
“瞧瞧,程里,小季可比你会哄人开心些。”
坐周教授旁边的几位老学者开口言道。
“可不是嘛。”
说着,周太太就摁铃让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谢程里和陈季相视一笑,男人顺势而应,淡淡回:“有她在,自然没我用处了。”
席间的人闻声,都不免笑出了声。
唯有一人,坐立难安之际,又显得窘迫难堪。
她或许不该来,越是氛围融洽,就越显得她像个局外人,连呼吸好似都格格不入,分外明显。
华灯初上,璀璨的光亮点亮这座不朽的繁华城市,迷人的夜景绚丽多彩。
茶过三巡
席上的人交谈甚欢,大多数是围绕着最近学界的几件盛事而聊。
梁晚工作这几年三餐倒乱,胃一直不太好,晚餐向来少食,况且在这样的场景下,更是乏味,但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突兀,她还是夹了好两三筷子,一直小口小口地咽。
精力却不集中,眼眸的余光控制不住地不断往身旁的方向瞟去。
他今晚也食欲不开的模样,除了周教授点名让他品鉴的四道名菜之外,他也极少动筷。
谢程里一向是个话少的人,除了旁人主动与他展开的话题之外,他几乎惜字如金,这么久了,看来这习惯也还是没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