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对付那种阴沟里爬出来的蛆,就得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不是吗?
耳边混乱的“交响乐”有着别样的高潮,每一声鼓点都奏得恰到好处。
良久,风过静止,一切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口香糖吹泡后破爆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响得爬在地上的那几人心中一个咯噔,连声求饶。
梁晚听得耳朵直聒噪,不耐地打断:
“这些年抢了他多少钱?”
问这句话时,梁晚甚至能想到他们是如何抢谢程里钱的。
那人骨子里这么清高,怕是被打死都不会主动拿钱出来的。
没人吭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狼狈不堪的喘息。
“还不还?”她垂眸,睥睨着以扭曲姿势横爬在地上的那只蛆,他不停蠕动试图逃跑的模样,真是叫人恶心到了极点。
“还!还!还!我明天就还给他!”说着,他试图去抱梁晚的腿求饶,还没爬过去,就被眼快的李柳山一脚踹开:“你他妈抱谁呢!”
梁晚没耐心到了极点,说话也不如刚才那般好脾气,直接将伪笑的面容换下,冷言道:“恶心巴拉的谁想看见你?是个人就该长了个脑子的。”
他那样的好学生,可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头发丝都不能,她不许。
周华五连声道:“我匿名快递到学校!保证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梁晚没再瞧他,而是瞥眼看了下脚边的钢棍,她伸腿轻轻一踢,钢棍就顺着地面滚了下去,与地面的摩擦声响得人心怕。
女孩缓缓轻声道:“你自己说的。”
“再让我知道,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等他们离开没多久。
刚还躺在地上装死的瘦子,用尽全力爬了起来,扶着墙走到周华五身边,踹了那摊肥肉一脚,原本还想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却没想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打,怎么想怎么气。
还没有走出巷子,梁晚他们便听见身后窸窣的打骂声。
“哟,自己人居然打起来了!”有人戏谑道。
狗咬狗吧,她笑笑,不停脚步,继续往前走。
常说“恶人自有恶人收”,换做以前,她一定嗤之以鼻。
不过今天细想,算谢同□□气好,刚好碰到她这个恶人愿意帮他收。
第40章 02:46
九中对街右巷里有间不入流的台球室。
人员杂乱, 三教九流,大多数逃课的学生常常藏匿于此。
九中学生会的同学和老师时不时地会来此抽查。
那天,是九中新一届高一生才开学不久后的日子。大抵是初中也是在九中上的缘由, 梁晚这群人早就把地皮给踩熟了,丝毫不畏惧,从下午第一堂课就跑掉了。
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霉,新上的年级主任着急点燃那三把火来杀鸡儆猴, 临时就带了学生会的人去那里逮人。
那天, 是谢程里第一次见到她。
穿着九中校服的男男女女四处逃窜,远远地,就看见她踩着一个人的背翻窗而逃。
风中扬起的发, 明媚的五官, 女孩没有丁点畏惧,甚至挑衅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那好像是梁老师的女儿。”
“哪个梁老师?”
“就教物理特别厉害的那个梁实秋老师。”
“是她呀,老师的女儿也敢逃课。”
“听说梁老师就她一个女儿, 特别溺爱,性格养坏了。”
“这样啊,那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时他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怨恨与屈辱糅合一团, 竟然滋生出一丝丝暗暗的窃喜。
无数个寂寞漫长的夜, 带着所有的仇愤与不甘, 将种子掩埋在荒芜贫瘠的土壤里,等待着它破土发芽。
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光照的痕迹。
“朝里面去了。”
“听说你成绩很好,帮忙补个作业呗。”
“握个手, 认识一下,我叫梁晚。”
……
“我带你走, 要不要?”
“谢程里,你敢吗?”
……
冗长的观察,蓄谋的相处。
蛰伏已久,他很了解,那是一个没有耐性又高傲的猎物。
他下定决心,会找准时机,打下那最关键致命的一枪。
*
午后的阳光温暖惬意,透过纱窗照在冰凉凉的床单上,窗外落叶的纹理一览无余,添了些秋末寒意。
谢程里靠坐在病床上垂眸看书,他左手打着点滴,右手时不时地翻动着书页,病号服下本就瘦削的轮廓更显病态,看上去几乎快要寥寥一倒。
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病房里其他床的花束香味,微微有些刺鼻。
梁晚到的时候,他正巧刚放下书,不偏不倚地撞上她那双端摩已久的眸子。
她走过去,抬头看了眼他还剩下的那瓶吊水,“好点没?”
谢程里轻声,“嗯。”
梁晚见他手背微微有些肿,就把弄着输液管,试图给他将输液的速度给放慢一些。
谢程里偏头过去看她,不说话时,那副恬静的素颜十分认真,多了几分岁月静好,他望着她,随后幽幽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