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觉得不对劲,嘶哑出声:“你受伤了吗?”
她开始慌乱地四处瞧:“你是不是被烧到了?说话啊?”
但他没什么意识了。
胳膊从余照的背上滑下去,松松揽着她,头垂在她肩膀不动。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下来,砸在余照的锁骨上,滚烫,也吸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热度。
那一瞬间,盛寻死在她面前的恐惧占满她的脑袋。
她害怕又恐慌地摸索他的肩膀,又去捧他的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反应,可他像睡着了。
她声线颤抖:“你别吓我。”
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可她此刻连眼眶都是干燥的,没法流出泪来。
火蔓延到她脚下的地板,余照绝望地闭上眼睛,盛寻失去意识,任凭自己怎么喊他的名字,也毫无反应,将滚烫的脸贴在她肩上缄默。
她快疯了。
余照心如死灰,用全身的力气将盛寻往墙边推。
盛寻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还有好多事情没体验过,她用手摁住剧痛炸开的胸口,喘着粗气挺直脊背,撑着盛寻让他靠在自己背上。
如果今天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她希望盛寻活着;如果死亡的钟声响起就不能断绝,他们注定要一起去彼岸,那么她希望盛寻能晚自己一步。
求求了,她想,希望我们都能活着。
--------------------
感谢在2024-01-18 00:00:00~2024-01-19 15:2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不守男德的男主滚出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发疯的螃蟹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前)
==========================
五脏六腑的感觉归位,余照在医疗器械发出的滴答轻响中睁眼,骤然被白炽灯的光线刺到眼睛,眼周的肌肉痉挛一片,又逐渐抚平褶皱,缓缓闭上。
她从未觉得粗重呼吸声如此悦耳。
“圆圆。”
妈妈总是梳得整齐、用素净花夹盘起的头发凌乱几分,满脸泫然欲泣。
“家里怎么了?为什么起那么大的火啊?还有...盛寻怎么在咱们家呢?”
余照缓慢眨眼睛,是啊,盛寻呢?
她咬住牙,扭零件生锈似的脖子,看隔壁病床,帘子挡得严严实实,林美珍了然开口:“盛寻不在那儿。”
“你们俩碰火了吗?你胳膊还有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几不可查地摇头,想要张嘴说话,却被氧气管里的饱满氧气呛一下,音调怪得不成句,摸索一阵,才找到戴着氧气管说话的诀窍,艰难开口。
“牛翠英。”
“在家门口,把我勒晕了。”
“她想烧死我。”
“牛翠英是?”
“盛寻,盛寻原来的妈。”
“这都什么事儿啊。”林美珍眼角渗出愤怒不甘的眼泪,“冤有头债有主,怎么报复到咱们头上?”
即使余照醒来,拧起的眉头也没一丝放松的余飞跃握住妻子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到病床外说悄悄话,林美珍抹一把脸,激动地跟着走出去。
隔一会儿,只有余飞跃独自回来。
他将唉声叹气留在走廊,神情复杂地坐在床边小凳,握住点滴管试探温度,又给余照露在外的手背搓搓。
“吓着了吧?”
“嗯。”
“我跟你妈也吓得不轻,楼下你孙姨给我们俩打电话,上来就一句,完了,你们家着火了,孩子在没在家?”
“你妈当时就不行了,手里的东西全扔了,我们俩来医院的路上,都是我扶着她来的,她腿软,走不了道。”
“咱们家....”
听到余照问家里的情况,余飞跃宽厚手掌搓搓脸,神情是余照从未见过的疲态与茫然。
“不知道呢,我跟你妈直接来医院找你了,家里那边让你大姨和大姨夫去帮着瞧瞧,看看有啥东西能要,帮咱搬出来。”
那一瞬间,有块巨石从天而降,压在余照的心口,何止不能喘气,她甚至想把自己砸进地缝里。
“那盛寻呢?”
余飞跃迟疑:“盛寻..比你稍微严重点,你就先别关注他了,安心养着,本来肺就不好,得多注意。”
不能接受似的,她眼睛都不眨,执拗问:“他怎么了?”
瞧爸爸不想说的神情,余照干脆撑起身体,打算自己去找,余飞跃连忙将她的肩摁回病床。
“说是,盛寻后背有一片烧伤,消防的人说着火的时候,咱们家的衣柜门掉了,砸在他身上。”
余飞跃不解:“我就纳闷,柜门烧掉怎么还能砸在他后背上呢?”
可余照滞涩晕眩的脑袋立刻想起,盛寻跪在地上直起身,将自己紧紧抱住的那几秒。
她瞬间头皮发麻,心脏停跳。
书桌和衣柜挨着,如果...如果衣柜门真的爆燃掉下来,只会迎面砸向被绑在书桌凳腿上的自己。
她难以置信,痛苦地摇摇头。
“是我,是我。”
先是父母,再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察,最后是来探望的大姨一家,谈话耗尽她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