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放心吧,我们俩视频过。”她认真说,“这附近都是山,有好几座山头都是他的,满山的樱桃树呢,一到吃樱桃的季节能卖百万都不止,自己聊的我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而且,他可迷我了,没见面都给我一直打钱,这见面可了不得。”
山脚下,薛冉冉戴着一条红围巾,在小院的铁门外热情挥挥手,很快就打开门钻了进去,姜思归摁下车窗,指尖夹着烟,注视着小院的方向。
烟雾从他的嘴角渗出来,他张嘴吐出一大口,在玻璃窗外磕磕烟灰,舔自己的牙缝。
“小远,虽是那么说吧,一起挣钱。但是呢,咱们俩是一家人,薛冉冉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你可得防着她点。”
“为什么这么说?”姜远将帽子摘了,对镜揉揉被压的头发,发丝瞬间蓬松不少。
“她都自己去聊天钓鱼了,你说她没别的心思?我不信。”
“不能吧?我看薛冉冉没这心眼。”
“嘁,小丫头片子,当谁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小远,别高估人性。”姜思归老神在在,眯起眼睛,“要是你,一单挣一万块,你是喜欢自己挣一万,还是跟别人分完挣五千?”
“挣一万吧。”
父子两个久久无话,姜思归突然好奇问:“你原来的女朋友呢?”
姜远一时晃了神,手在皮衣下攥拳,嘴角倒是僵硬提起来:“你说哪个啊?”
“就那个....你过生日跟你一起咖啡店吃蛋糕的,挺秀气的小女孩。”
姜远淡淡的:“哦,她啊,不是我女朋友,都不联系了。”
“她干啥呢?要是行的话你把她也叫来呗?咱们现在就缺漂亮女孩。”
姜远的右脸颊抽搐几下,皮笑肉不笑:“爸,她还在上大学呢,怎么可能跟你诈骗来。”
“大学生更好哇,那叫啥?高知女性,多让人有征服欲。”
他鼻腔里嗤笑两声:“你别想了,人家以后也能挣钱,可不差你这五千八千的。”
余光瞧姜思归惋惜的神情,姜远垂眼看看手机,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示意时机已到,父子两个下车,姜远从后备箱拎起自己的工具包,快步跟上姜思归的步伐。
他对自己的昂贵皮鞋踩在尘土上相当不满意。
天气冷,姜思归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推开院门,在铁门的吱嘎声里骂道:“什么有钱人,院子里长杂草了也不拔,懒鬼吧。”
随着屋门打开,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薛冉冉的声音,姜远把手伸进自己的工具包,拽出锤子来。
父子两个蹑手蹑脚放轻脚步,靠近薛冉冉在的屋门,姜远攥紧锤子的木把,控制不住颤抖起来,那时舅舅跟他说:“不要总是恨,心里的恨太多了,你就过不好现在的日子。”
可怎么能不恨呢?
他现在不止有源于自己心底的那份恨,还背负着别人的,薛冉冉的,因为倒霉遇见他,而连带着倒霉的薛冉冉那份。
姜思归无声示意他们俩直接破门而入,姜远点点头。
下一秒,他后撤半步,凶相毕露,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锤子上,狠狠凿在姜思归的后脑,虎口发麻。
姜思归摇晃几下,直愣愣地前栽几步,撞开了眼前的破旧木门。
直到无力地把自己怼在绛红掉漆的木柜上,他才瘫软在原地抽搐着,骇异瞪姜远,喉咙里吐出不成调的话来。
姜远大步跨进去,薛冉冉独自一人站在墙角,面色苍白握紧自己的围巾。
背负别人命运是痛苦的,姜远扬起手来,在姜思归的前脑狠狠一敲,看到他彻底如烂泥瘫在地上,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在自己的工具包里摸绳子,将姜思归捆了个结结实实。
薛冉冉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要来帮忙,姜远伸手将她隔绝在几米外,这个小屋子,如今无形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那种无形被叫作道德的底线。
“你别过来,一点也别碰到他。”
他的脸颊肉因为手在发力打结,狠狠颤抖:“按计划来,你现在就走,坐回县里的大巴,今天穿的鞋扔掉,你没来过,如果没什么问题,后面我会联系你,你不要主动联系我。”
她的眼泪流下来,嘴唇嚅动。
姜远收回视线:“别怕,怕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就算以后被发现你在场,又怎么样?你走的时候,这人还没死呢。”
“可是....”
“别废话,快点走。”
女孩的脚步声远去,姜远抬起脸来,看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狠厉的,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看向被捆成年猪的姜思归,牙间磋磨,结结实实给他一脚。
“还想打余照的主意?真的弄死你。”
姜思归恢复神智时,已经月上中天,皎洁的月亮映在他眼里,他怔愣半晌,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整个人只有头能动,于是忍着头疼到处看,旁边一撮又一撮的土扬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就吓尿了裤子:“小远哪,你这是干嘛呀?最近咱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他被土呛得咳嗽不止,痛哭流涕:“你这是....你挖坑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