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天寒地冻的, 她五个月的身孕是不必来的,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今儿早早便过来候着了。
虽穿的厚厚的,外头也罩了一层毛茸茸的披风,但脸上不免还是有些红彤彤的,站的久了身子更是不自觉往身边秀晴身上靠。
韦顷盈坐着仪仗过来时便瞧见这样一番景象,她尚且未开口说话, 韩宝林的眼神便扫过来了, 嘴角含了一丝明嘲暗讽的笑意道:“我道是什么好运气呢,有一阵子不曾见过韦容华了,韦容华貌美依旧。不似本主早已显怀,这阵子更是时常呕吐,连觉都睡不好。”
她是有些心态不平的。凭什么她怀着身孕便日日孕吐, 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时候想着腹中孩子勉强吃下一些, 可是到了晚间还是会吐,是以虽然身上胖了, 但脸色却没那般好。
反观韦顷盈,因为月份浅的缘故她还没显怀,整个人还如从前一般容光焕发。
韩宝林瞧着眼热,心里也有一团火在烧,烦躁的厉害,因此说出口的话更见刻薄。
韦顷盈原也没觉着有什么,本身怀孕的人便不容易。她便没想着与韩宝林计较,只是往后稍稍退后两步,语气清浅道:“既然韩宝林身怀有孕实在辛苦,这雪天路滑的,若是不舒坦亦可向皇后娘娘请辞,好好在宫里休息才是。”
她回避开韩宝林的问题,语气倒算得上温和随意。
只是韩宝林心里便愈发不是滋味了,她还要多说,不料秀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主,皇后娘娘过来了。”
皇后的仪仗过来时,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这大概就是皇后出门的排面了,非同一般。
皇后在瞧见韦顷盈和韩宝林时,不由得微微蹙眉,如今这二位都是怀孕的主儿,往日便素有间隙的,现下瞧着二人站在一起她都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果真待凑近了些,便瞧见韩宝林脸色不好,气得不行的模样,反观韦顷盈还是那般恬淡的笑意,闲适舒坦。
将二人一做对比,其中比较就出来了。
皇后心里微微叹了声,若她是陛下,她也愿意去韦容华宫里而非韩宝林。
“给皇后娘娘请安。”二人一齐福了福身。
韩宝林已经显怀,肚子隆起来,因为冬日的衣衫厚重,她又素来畏寒因此显得极为臃肿,便是行礼的动作也显得慢了几拍。
皇后只得摆了摆手,温和道:“罢了,你们都怀着孕且要小心些。尤其是韩宝林,本宫瞧着你月份渐大,昨日侍奉你的刘太医过来禀报近况时说你孕吐很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若是这般何必出来,让自己身子不舒坦实在犯不着。”
说到最后时,皇后的语气隐隐带了几分严肃,听着便有些重。
韩宝林闻言咬了咬唇,想要辩解,但却是她非要嚷着出来透口气的。若是再不出来,宫里头便只会记得有个恩宠正盛,被人众星捧月的韦容华了,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她?
不仅仅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她听闻陛下有可能会来。往常来慈宁宫请安,五回里陛下会来三回,她已经有阵子不曾见过陛下了,便说从行宫回来后,陛下只去过她宫里三回。
她每每如星星盼着月亮一般却只能落空。
听宫人嚼舌根子,陛下几乎每三五日就会去韦容华宫里,近些时候还去的很勤。
虽然韦容华有的赏赐她都有,可这些都是明年上的,东西是差不多的,但轻重就不一般了。
是以,虽然赵嬷嬷也劝她窝在宫里养胎,但她还是跑出来了。
皇后神情一冷,不动声色扫视了一眼韩宝林身边人,秀晴受不住这责问的目光忙跪下汗涔涔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劝过小主,可……”
韩宝林扯了扯嘴角忙道:“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嫔妾身边人,是嫔妾想要出来走动走动。日日憋在自己宫里也觉得腻了,身上更不会舒坦,便借着向娘娘请安的名头透口气也是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自然也不能太过苛责。板子高高抬起也只能轻轻放下。
只稍稍等了一会儿,眼瞧着众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一齐入正殿去。
慈宁宫正殿与嫔妃宫殿里不同,往日在旁的嫔妃宫中嗅到的甜腻的熏香味在这儿全然没有,只是清清淡淡的感觉,一点也不冲鼻子。
地龙使得内殿暖和极了,韦顷盈一进来坐了一会儿便觉着手心有些出汗,她别了别碎发,知节将披风抱在手中侍候在她身边不语。
宫嬷嬷笑着道:“还请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们稍等片刻,太后娘娘即刻便过来。如今到了冬日该多多进补才是,因此奉太后之命为各位娘娘们备了些桂圆银耳羹,最是补气养血,滋阴润燥的。”
皇后抬眼望了望身边小几上摆放的小食,嘴角不由得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道:“母后费心了。”
宫嬷嬷挥了挥手,吩咐宫人们将桂圆银耳羹分发到旁的嫔妃小几上,又不忘嘱咐了声道:“知道韦容华和韩宝林二位小主身怀有孕,有孕之人是不能用桂圆的,因此另备了雪梨炖燕窝,二位小主尝尝。”
听到“桂圆”孕妇不可食用时,韩宝林的神情愣了一下,视线陡然落在那碗桂圆银耳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