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是臣妾们来早了,只想着佳节早些来与娘娘凑趣儿说些话也是好的。”秦昭媛神采奕奕道,脸上满是笑容。
皇后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你昨夜受委屈了,折腾的那般晚,今日还来的这般早可是受累了。”
秦昭媛摇了摇头笑着道:“皇后娘娘昨夜也是在场的,臣妾自然称不上受累。只是瞧着娘娘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人都有些没精神。”
皇后眼底留着一片青黑,精神气的确算不得很好,脸色也有些白,没血色的那种。
一时众人都纷纷嘘寒问暖,皇后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她给了身边时莺一个眼神,时莺轻轻咳嗽了声像是信号一样,立时便有一群宫女鱼贯而入,书上都捧着精致华美的锦盒,物件众多令人应接不暇。
按着规矩,大年初一该是赏赐阖宫的日子,这些还是皇后自己的心意。待回宫之后,还有尚宫局送来的节礼,不说正三品以下的小主们,主位娘娘们的节礼都是十分丰厚的,在这方面从不会薄待了人去。
栗贵嫔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这样的场合她素来话不多,永远都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旁人说。相比起何美人一惊一乍的性子,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儿永远处事不惊,她瞧着皇后身子不爽快,便不由得想到了皇长子。
入宫已经有几个月了,皇长子那边陛下是一个字都没提过。虽彼此都心知肚明些东西,但是陛下不提,她问便是逾越。按理来说她资历确实轻,一下子作为皇长子的养母也的确有些仓促了,但栗贵嫔仍然在寻求着时机。
嫔妃们都瞧花了眼,贤妃是不去看的,再华美都是身外之物,她兴致寥寥,只是拨弄了一会儿身上的玉佩。
待到请安要散了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贤妃却被皇后唤了声,瞧着皇后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于是便等候在了一边。
“本宫这阵子犯了旧疾,有时候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今日楼宝林和何美人饶舌,多亏你出面训斥压下,本宫瞧着你做的很好。”皇后轻笑道,“知道你不想沾染宫权,可是如今宫里你挑大梁,本宫心里头才能安心些。”
皇后自打入东宫,其实并无走得亲近的人。当日俞氏刁蛮,其余人也不成气候,贤妃在东宫时候是有些独树一帜,不大与俞氏等人走动也是因着贤妃有家族撑腰,但瞧着她无欲无求的模样,皇后从前总是觉着奇怪的。
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得对一切都不大在乎,淡然的模样呢?
第60章 第六十章
闻言, 贤妃唇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中无端透出几分沉寂,“臣妾多谢娘娘信赖, 只是臣妾无心于协理六宫之权, 是当真无心。若是卷入后宫纷争之中, 永无宁日,那样的日子臣妾会避之不及。”
她微微垂下眼睑,皇后瞧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强人所难, 方笑道:“本宫知道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你回去歇着吧。”
贤妃起身福了福身,待走出宫门时,她忽然转身看了眼宫殿屋顶上的琉璃瓦,浸润出些许光采,宫门匾额上赤金书写——坤仪宫三个字。
茗雪见贤妃有些怔神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道:“奴婢瞧皇后娘娘方才那番话,明明是有意扶持主子的。如今宫中您是嫔妃之首, 便是助皇后娘娘一同协理后宫也无不可的, 皇后娘娘话都到那个份上了,您何不应承下来?”
贤妃摇了摇头,神情恢复清明,她淡淡道:“你伺候我这些年,还不知我的心思么?若我当真想争一争, 便不会是如今这局面了。可我不愿意,所以就这样安安生生过日子又有什么不好。”
茗雪听她这样话, 心里笼罩上慢慢的一层郁气。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贤妃这样说, 她也无力去反驳她,好像许多东西从一开始本就错了的,如今便是想要去摆正错误,也是徒劳无功。
因为局势已经造就成了,早就无从更改了。
如果能回到数年前那个初秋,茗雪想,若是主子从未入宫伴读,也许事情的发展是否可以更改呢?
韩氏被打入冷宫,早前伺候的宫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如今身边也只有一个秀晴,至于小翠,事发之后就被关进了慎刑司,听说处境极惨。
人就算没死,也活的生不如死。
韩氏面上灰扑扑的,发髻也早就散乱的不成样子,她靠在墙旁边,仍然咬牙切齿怒声念着:“秦昭媛这个贱人,她如今可是好生得意,一次又一次被她算计,她安然无恙地在宫中高枕无忧,而我便要落得这般凄惨的结局,凭什么,凭什么?!”
秀晴从外头拎着食盒进来,恰巧听到了这句话,对于韩氏,她实在已经起不了任何劝慰之心,总归人是冥顽不灵,屡教不改的。
她打开食盒,里头是一碟子已经馊掉了的青菜,还有两碗干硬的米饭,都是隔夜的。
韩氏从前也算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样糟糕的饭菜,别说下咽,便是看一眼都让人不免作呕的。
她只是瞥了一眼,心里头生了极大的怒气,竟然一下子起身用袖子将碟子扫落在地,发出一阵碎裂的响声,引得外头侍卫纷纷进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