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日,众人都心怀艳羡,如水的贺礼送到了嘉福殿,而后各宫都是多有丰盛的贺礼相送,其中自然是太后与皇后的皆是大手笔,毕竟是宫里最尊贵的两位女人。
因是到了四月,天气格外暖和了,这时候坐月子是最好的。
这日午后,乳母才抱了小公主下去,韦顷盈端着一碗银耳红枣羹慢悠悠地吃着,整个人都颇为惬意的模样。
都说女子产前产后是两副模样,韦顷盈自是比先前丰腴了些的,但整个人粉面含春,气色好上了太多,可见这段时候坐月子,宫里人伺候的是相当舒心了。
“多亏皇后娘娘体恤,免了主子产后这一个多月晨昏定省,只是嘱咐您好好静养着。这些日子,倒是也有嫔妃过来探望,譬如何美人之流的奴婢自是都回绝了,谁也不能扰了您的清静。”知节最懂韦顷盈的心,知道这时候她必定是不喜欢人来打搅的。
韦顷盈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好,如今我倒是一颗心扑在了孩子身上,旁的事情无暇顾及太多。宫里头,你,芷荷和采薇要多费些心思,防止有人这时候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钻空子。”
因韦顷盈顺利诞下子嗣,柳嬷嬷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便圆满地回去了。走的那日倒有几分依依不舍在的,毕竟相处了些时日倒真是处出感情来了,只是人总归是要分别的。
但是柳嬷嬷在嘉福殿的这些日子,芷荷和采薇从她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事的道理来,如今在打理嘉福殿的琐事上也愈发得心应手了。
总之,这一年多的日子,大家都在成长着。不仅是身为宫人的知节等人,亦还有韦顷盈,从前只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亲身经历的感悟又是不同,虽才一年多的时日,她也经历了诸多明枪暗箭,好在是老天爷庇护都过来了。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骨血,亦是在这世上目前最珍视的孩子,她必然不能掉以轻心,往后的路只会更加仔细谨慎。
“奴婢知道,倒是照顾小公主的乳母当日也是精挑细选拨过来的,奴婢冷眼瞧着她侍候的也是用心。”知节笑着道,“小公主乖巧,旁的孩子夜间总是啼哭,听乳母说咱们小公主很是心疼人呢,见人了便是笑,真真是一副柔婉可爱的性子。”
“且还小着呢,这时候便是挑了这些好话来讨我欢心,只是为人母,不求旁的只要她好便是了。”这话倒全是真心实意的,韦顷盈低眉浅笑着。
这般想着,倒还有一事。都说宫中子嗣是满周岁才能取名,但当日皇长子还有永宁公主都没循这个规矩,永宁公主更是甫一生下来便得了陛下赐名,皇子都是从字辈“允”的,后一个字也是与美玉有关。
公主倒是没有这个讲究,端说永宁公主名唤“姝”,便是取自《诗经》中“静女其姝”。
“陛下说主子可以亲自取小公主的名儿,至于封号,虽说是下降之时才能有,但是奴婢瞧陛下疼爱小公主那劲儿,怕是不日封号便来了的。”知节笑吟吟道。
宫里人都看在眼里,陛下有多疼爱女儿,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当日永宁公主是,如今的小公主更是。
坐月子的时光悠然过去,小公主的满月宴陛下曾吩咐要大肆操办,将此事托付给皇后来,皇后必然是尽心竭力,将满月宴操办的极为风光。
宴会上,韦顷盈出现时她已是坐在陛下身边的席位,那一袭粉衣宫装衬得人肌肤胜雪,娇艳夺人,步摇的流苏轻轻垂摆在耳侧,今日韦顷盈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她嘴角始终带着恬静温婉的笑意,比之一年前的初出茅庐,她到底是不同了些。
席面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栗贵嫔坐在众人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韦顷盈的身侧,心里不知为何有几分烦闷的情绪无从压下,只是一杯杯葡萄酒下肚。
一边的雪霁自然瞧出自家主子的失意,不免出声劝道:“这葡萄酒固然酿的好,但喝多了都怕伤身,主子也要顾惜着身体。”
栗贵嫔瞥了眼她,语气淡漠中透着几分愁苦,“陛下竟是这般宠她,当日总归是我小瞧了些。如今一旦她诞下子嗣,连封号都赐了,当日我入宫时家族正是炙手可热也未曾有封号。”
她自小是家族掌上明珠,事事都不肯落人后的,也没尝试过挫败的滋味。
如今入了宫自然是奔着人上人的身份来的,可偏偏一切好似都不在她所预计的发展之中。皇后把持着皇长子,陛下也没有完全信赖她能将皇长子交到她手上去,至于恩宠虽瞧着不差,可比起韦顷盈就是高下立见了。
她似乎什么都想抓,却是什么都没得到的。
这对于自幼对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的栗心然来说自然觉着有些气闷,继而接受不了的苦闷难捱。
“就像您说的,宜贵嫔到底是有了子嗣的缘故,咱们陛下那是多疼爱皇子公主的人,瞧在小公主的面上这才赐了封号的。”雪霁只得尽量安抚道。只是虽是这般说,可她这个局外人也瞧得出来,怕不仅是为着小公主。
宫里人都说,那是宜贵嫔原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就不一般的,这倒是句实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