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姐姐从前也最不擅长处置这些事情的,只是如今,我瞧着处理的极好。”韦顷盈轻笑道,“恩威并重罢了。”
“你就会夸我,都是你的功劳,你才是那个聪慧人。”温昭容笑意愈盛,她抬手拍了拍韦顷盈的手。
皇后这一病将近一个多月,她原有旧疾,这几年又一直劳心劳神,是以也算是积劳成疾。养了这些日子堪堪好了些,但于宫务上头也的确想寻人选从旁帮衬着。
贤妃素来没这个心思,这一个多月她领着这差事也是尽够了,因此待皇后好了些便将事情推了去。因向来只有正三品及以上位份有协理后宫的权力,九嫔里头,也只有尹昭仪和温昭容二人,皇后便将六局事务分摊给了二人,尹昭仪协理尚服局和尚寝局,温昭容则是分管尚食局和尚功局的事务。
贤妃落了个清闲,便只管寻着时候来陪皇后娘娘话家常,或是偶尔到翊雎宫中看望小公主,很是过了一阵子颇为和乐松快的日子。
其实,倒还有一桩顶顶紧要的事情。
永纯宫正殿,栗贵嫔领着宫人们等候在庭院中,她扫了一圈见宫中收拾的倒算是妥帖细致,前些时日吩咐宫人扎了秋千在后花园中,一切都准备妥帖的很。
一贯明丽的面上尽是清朗的笑意,她瞥了眼一边雪霁,问道:“东配殿可收拾好了?前些时候吩咐宫人们的事项都要牢牢记住了,不许出任何差错。”
雪霁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应声道:“主子已经吩咐了许多遍了,奴婢也将这些话仔细告诫过后宫人。什么事情忌讳的,什么事情能做的,前些时日尚服局的送了好些料子过来,您也吩咐奴婢们送去制成衣裳了,还有许多小孩子爱的玩具,奴婢都准备妥帖了,再说,您不是瞧了东配殿么?”
“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当日,我入宫本就是为着这个,陛下觉着我资历浅担不起此重任,因此此事便一直耽搁。只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实在无力承受抚养皇长子的不易,虽名义上只是令我暂时抚养皇长子些时日,却亦是表示对我的认可。”栗贵嫔一扫前些时候内心的沉闷苦涩,只觉得颇为恣意,又恢复初入宫时那般骄傲的姿态来。
她笑吟吟地望向雪霁,雪霁亦是为自家主子开怀,她自小侍候栗贵嫔,见她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着的明珠,入了宫后便有些失意的感觉,现下眼瞧着一切便要步入正轨了,心里头亦是开怀。
自打前几日坤仪宫那边递了消息来,栗贵嫔虽然还冷静自持,心里头却很欢喜。陛下将皇长子送过来,其实说明陛下还是信任她的,她立时便吩咐人去将东配殿收拾出去,吩咐人打听过便摆置了皇长子喜欢玩的那些小玩意,还在后花园扎了个小秋千,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坤仪宫那边是时莺亲自护送将皇长子送来的,皇长子允玙四岁的年纪,这一年多的变化其实是很大的,三岁时候还是个糯米团子一样脸上肉乎乎的,只是被俞氏养的太精细了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因此整个小人儿都是怯生生的。
好在皇后是个再好不过的性子,她与俞氏有龃龉,但是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哪怕身子不好,也是尽心抚养着皇长子,日日陪着讲故事哄睡的,起初允玙还闹腾着要找母妃,这一年多来便和皇后十分亲厚了。
只是可惜了,时莺瞧了眼皇长子,心里头重重叹了口气。
她当日对皇长子去坤仪宫也是颇有微词的,可是这一年多下来,便是养着猫儿狗儿的都有感情,何况是个再乖巧可爱不过的孩子。
皇后娘娘明明待皇长子亦是一片慈母心的,可她也知道,她不能养着皇长子。珞氏如今势大,在朝廷上更是压着俞氏和栗氏,她的父亲骆相种种行径已经引得陛下不满,她有心提点,可是父亲仍然居功自傲,丝毫不听她所言。
骆相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盼着她能诞下一位小皇子,那时候不仅是陛下的嫡子,也是骆氏一族的希望。
思及此,反倒是一边的乳母亦是心里头不免打鼓的,起先她是在俞氏身边伺候的,手脚自然干净,最重要的是老实本分。
后来俞氏倒台,又跟着皇长子到了皇后娘娘处,最开始也是提心吊胆,就是怕这些娘娘们的恩怨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好容易过了一年安生日子,如今又要跟着皇长子去永纯宫了,栗贵嫔的名号她也听过,那更是家族娇养的千金,可不知是个好不好相与的人。
时莺似是瞧出了乳母心中所想,便笑着宽慰道:“皇后娘娘前些时日便派人吩咐了栗贵嫔,回来禀报的人皆说栗贵嫔很是欢喜,布置东配殿算得上用心。只是辛苦乳母这些日子怕要愈发劳心劳神了些,毕竟皇长子年幼,初到一地儿必定要适应些日子的。”
乳母哪里敢居功,只是不停地摇头赔笑道:“姑娘言重了,这都是奴婢作为宫人的职责所在。照顾好皇长子,奴婢义不容辞。”
一路将人送到了永纯宫,后头浩浩荡荡还跟着许多宫人将皇长子的行装都带来了。
栗贵嫔眼尖,她瞧见时莺的身影忙就拎着衣裙走下台阶,笑容又真切了许多,巧笑道:“时莺姑娘来了,原是该本宫去坤仪宫的,还要劳烦姑娘亲自来一趟,到底是受累了,不如赏个脸进去喝盏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