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成全了小姐妹二人,莫瞧嬅儿还小,偏生她与永宁像是一见如故一般,回回瞧着姐姐都是咯咯笑个不停,比见了韦顷盈这个亲娘还高兴。
今日正是贤妃来访,她不曾打个招呼,因此韦顷盈也没做什么准备。
韦顷盈福了福身,颇为歉疚道:“娘娘大驾光临,臣妾还有失远迎了。”
贤妃一袭天水碧的宫装,倒映衬着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她抬眸望向正逗嬅儿笑的永宁,不由得抿了抿嘴淡笑道:“从前宫中只有永宁一个公主,她也没什么同龄的玩伴,天可怜见的也只能让宫人陪着玩。如今好歹是有了妹妹,待淮阳慢慢长大,姐妹俩必定投契的很。”
韦顷盈也喜欢瞧小姐俩和和睦睦欢欢喜喜的模样,不由得笑意愈盛道:“臣妾只是怕嬅儿长大后变得愈发淘气,日后被宠着胡作非为来着。”
贤妃嗔怪道:“胡作非为也要瞧着是什么,爱笑爱闹的其实也好,掌控那个度便是了。有时候,我反而觉着太过规规矩矩不好。你瞧,永宁这样不是很好?温昭容虽是有心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的,却也没有过分约束了她去,既是有天家帝女的气派也有那股子古灵精怪的劲儿在,这便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立在廊庑下说了一阵子话,便相携回到正殿来。说实话,这还是贤妃头一回来翊雎宫,她也算是宫里的熟人了,却也从未见过翊雎宫的景貌,如今瞧见连她都不由得啧啧称叹,闹得韦顷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您尽是打趣臣妾,其实只要住的舒坦可心便是了。只是臣妾宫里头离娘娘宫里头可不近,如今天热您还专程跑一趟。”韦顷盈的语气是再客客气气,尊敬有礼不过的,只是贤妃听着别扭。
“罢了,我与你认识日子也不浅了,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老虎,你也莫要一口一个娘娘,我听着是浑身不舒坦。”她颇为恣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便唤姐姐吧,总归都是姐妹相称的,不管怎样都听着亲近些。”
“是,贤妃姐姐。”韦顷盈笑着唤了声。
贤妃摇了摇手上的宫扇,语气悠然道:“你可知道,长公主的驸马人选已经定下了?”
韦顷盈倒是不知此事的,贤妃与太后还是长公主那边亲近,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
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到底长公主是太后的独女,太后心疼女儿总想着留着,如今既是婚事定下了,想来也是一桩好事。
“我方才从慈宁宫过来,听太后娘娘提起的。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原以为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将长公主嫁回母族的,却不想是长乐侯府宋家。”贤妃起初听到时自然惊讶,可这回说起已经是神情如常了。
原因无他,韦顷盈稍稍愣了下,长乐侯府宋家,她不由得顿了顿道:“长乐侯府宋家远在常州,那可是远嫁了,都说长公主是太后的独女,太后竟也舍得。”
这宫里头人都知道太后爱女,长公主又自幼长在宫里头,常州离这边可是远,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
贤妃听了这话却不知想起什么,她摇着扇子的手慢慢停下,瞥了眼一边宫女,只见身边人会意都退下了,韦顷盈也知道想来是些私密话,便让知节等人都告退了。
贤妃压低声音,语气清淡道:“虽说后宫是不得干政,可咱们私下说也无妨。前朝这阵子不甚太平,陛下前些日子发落了骆氏的几个子弟,其中包括皇后娘娘的嫡亲堂弟,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太后母族素来与骆氏亲厚,也免不得受了牵连,总归是有些暗流汹涌的局势在的。”
“你知道,太后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有些事情虽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可是摆在跟前的东西,便是用些心思也能发觉不同。”
韦顷盈嘴角笑意也是敛了去,思及朝廷局势,话里说是与后宫无关的,但何尝不是息息相关。
韦顷盈甚至不免想着,太后将长公主远嫁,会不会是想着若是将来有个万一,也能护着女儿不轻易掺和进来呢?毕竟天高皇帝远,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也算是一种保护她的方式。
历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贤妃瞧着她这般,便也转了话茬道:“罢了罢了,这些事情我也不过与你说说罢了,咱们听了就忘了。旁的不提,便说皇长子送到栗贵嫔宫里的事儿,我昨儿听人提起来,起初皇长子也还算乖巧适应了一阵子,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又哭闹起来了,听说栗贵嫔每日夜不能寐的,几乎是抱着皇长子要哄一夜的。”
韦顷盈心下不免叹息,俞氏有罪,可怜皇长子小小年纪失去生母,本是送到皇后那儿慢慢适应下来了,却又不得不被送到栗贵嫔宫里头,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总是不停更换周遭环境,总归是有些影响的。
话虽如此,可是此时的永纯宫是彻底炸了锅的。
皇长子夜半啼哭,醒了总是嚷嚷着要寻母后,起初栗贵嫔的确是好性儿,她那般心高气傲不耐烦哄小孩子的人都软下身段,抱着皇长子好声好气哄着,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皇长子仍旧扯着嗓子啼哭,哭的一双眼睛肿得像小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