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仪当时听着便是好生羡慕在的,她想,她若是也有这样的好福气该有多好。可今日瞧着宜贵嫔,她的眼神中皆是艳羡。
待出了坤仪宫,她仍然视线不忘朝那边望去,语气颇为怅惘道:“若是从宝林到一宫主位,这样的好福气都说是少有的。可偏偏宫里头就有她这么一个人,你说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得陛下这般宠爱呢?”
人人都说她得宠,可是比起宜贵嫔,她的恩宠也是拿不出手的。能够盛宠不衰,源源不断的那才是厉害人吧。
一边的贴身宫女绘青也答不上来,能得宠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绝不仅仅是美貌那般简单,她想。
“不过小主也不要多想,您的时日还长着呢,您这才进宫已经是这批宫嫔里头拔尖的了。都说宜贵嫔去年也是那批里头拔尖的,您未必不能如她一般。”绘青笑容甜美道。
沈丽仪笑了笑,不知为何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觉着自己是走运才能到这儿的,小选原就比不上大选,这次只有五位新人。她从前也觉着自己算个美人,可是到宫里却真的有自惭形愧的感觉,许是旁人太过耀眼,所以映衬她多有不如吧。
此刻的坤仪宫正殿,从方才的热闹又恢复以往的平静了。
时莺瞧着皇后有心事的模样,她不禁问道:“奴婢瞧着娘娘是挂念皇长子,您方才为何不问一问栗贵嫔娘娘呢?”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时莺不由得抬眸, 有一缕浅淡的光映照在皇后恬静温婉的侧脸,她眸中神情始终淡淡的,却在听到时莺这句话时不由得微微一动。
皇后嘴角含了一丝恬淡的笑意, “若是有心, 她自会与本宫说的。如今, 允玙既是到了永纯宫,便与坤仪宫再无干系了,栗贵嫔才是他的母妃。”
时莺心头微微发酸, 有些话在心里过了几番仍然压不下去,她忍不住道:“您莫要瞒奴婢, 您明明是舍不得皇长子的。像您这样长情的人,便是养个猫狗在身边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皇长子那般乖巧可爱的孩子。”
“其实奴婢觉着,您向陛下陈情,陛下一贯敬重您,未必不会允许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发颤, 眼圈亦是红了半截。
皇后却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淡淡道:“陛下是敬重本宫,事事都过问本宫的意思,就是因着这般,本宫才不能让陛下为难。本宫是女流却也并非不懂前朝后宫之间的牵连,父亲风头过盛, 骆氏一族倚仗着簪缨世族的名声,姻亲遍布, 结党营私之事不在少数。”
“便是太后的母族亦脱不了干系,本宫有心劝父亲, 奈何他从不听本宫的话。陛下扶持栗氏,给栗贵嫔这个脸面的用意,你还不明白么?骆氏势大,若是皇长子再由本宫抚养,陛下如何会应允?”
时莺不懂这些局势,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家主子。正因为她陪着皇后长大,见过皇后少时最活泼明媚的模样,再联想到如今,她除了皇后的身份,似乎什么都没有。
爱情,友情,亲情于她而言皆是不可得之物。
“你要牢牢记着,日后皇长子那边不许派人去打听,陛下既是将皇长子交给了栗贵嫔,往后皇长子便是栗贵嫔之子。本宫待皇长子之心与永宁公主,淮阳公主一般无二。”皇后端正了神情,掷地有声道。
紫宸殿,楚熠眉头紧紧皱着,一边的杨寿恩默不作声地察言观色,自打参骆氏的折子递上来开始,陛下的心思便不算多愉悦的。
骆氏是盘踞京兆百年的世族,论起来,这家族史可比如今的皇族楚氏还复杂些。世家大族之间历来牵一发而动全身,骆氏势大,作为家主的又是皇后的父亲骆相,骆相此人又素来老谋深算。
楚熠对他颇为忌惮,但先帝去世前也曾嘱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从来都不假,因此他将后位给了骆氏女,却扶持俞家,奈何俞氏是个扶不上墙的,他才转而扶持栗氏。
如今皇长子交给栗贵嫔抚养看似是尘埃落定,实则非也。
他盯着上头参骆氏家眷的折子,不由得有些头疼,眉头拧的愈发深。
这些东西并非空穴来风,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顾忌。
杨寿恩瞅准机会,忙笑着出声道:“陛下,方才翊雎宫那边送了碗银耳莲子羹来,说是宜贵嫔娘娘亲自熬的,您要不要尝尝?”
楚熠正觉得有些烦躁,听到他提起韦顷盈,心情倒是慢慢平稳了些。
既是有她亲手熬的银耳莲子羹,倒也罢了。只是他着实有些惊讶,头一回知道韦顷盈会亲自下厨做羹汤的。
其实非也,东西自然是翊雎宫送来的,可是也是赶巧,韦顷盈不过在一边搭了把手,仔细说来不算她亲自熬的。
可有这个心也是好的,知道陛下近来事儿多,案桌上头不知堆了多少折子,她这才十分上道将东西派人送过来,只是她可没说是自己亲手熬的,但杨寿恩默认。
瞧着陛下的神情有些松快了,他也能喘口气。
日子如流水,这是韦顷盈入宫一年多以来最惬意的一段日子。宫里头相处暂且算和睦,至少面上如此,也没惹出什么乱子来,她只管安心养着嬅儿,只累着温昭容要协理宫务有时候并不大能顾上永宁,索性将永宁送到翊雎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