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便纷纷起身正要告辞。其中贤妃给韦顷盈使了个眼色,韦顷盈心领神会,待到众人都离去,韦顷盈抿了抿嘴轻笑:“臣妾要恭喜娘娘了。”
旁人不了解贤妃,她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今日陛下这决计虽是突然,可是韦顷盈猜想此事应该与贤妃有关,她若是不想接手此事,无人能强迫的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是她自愿的。
贤妃摆了摆手,嘴角勾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慢条斯理道:“你就莫要打趣我了。如今我暂且打理着后宫,也是陛下觉着如今宫里不太平,需要有个资历深一些的出面压一压。我虽然不才,到底出身敬国公府,做事尚且算得上麻利。”
这话就是她太自谦了些,她的伯母儒阴郡主在王室是出了名的,远近闻名的铁娘子,好手腕。贤妃自幼父母双亡养在汝阴郡主膝下,自也学了几分了得的手腕来。
韦顷盈笑道:“臣妾哪里敢打趣您,只是娘娘这样很好,如今宫里头能说上话的愈发少了。您掌管了宫权往后便是时常走动了,彼此说说话也比一个人闷着好。”
“那倒是。”贤妃终于笑了笑道,“气势那日皇后娘娘过世前与我说了与你现今说的一般的话,她总觉着好好的年纪在宫里已经是蹉跎了,若还要自暴自弃在自己宫里一亩三分地,那更是局限了去。我倒是觉着有理的很,仿佛许久不曾有人与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她深入浅出不理俗务这些年,娘家伯母汝阴郡主头两年还来进宫瞧过她,也是劝了几句,见她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的,也没了耐性,一气之下也就不来了。
如今怕也是贤妃年岁渐长,皇后那些话便也听得进去了。
二人聊了半个时辰,眼瞧着快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韦顷盈还惦记着要陪嬅儿和允琛,便不想多耽搁了,就要告辞离去。
茗雪望着韦顷盈缓缓离去的身影消失,她这才望向敛了笑意的贤妃,忍不住问道:“娘娘做什么不告诉宜妃,您协理后宫是与陛下达成的共识。陛下原是属意她,又觉着她资历浅一时之间不好将宫务交到手上,才推了娘娘出来的。”
贤妃瞥了她一眼,淡声道:“说了只怕是像施压一般,反倒是不好。若是陛下想说自然会告诉她,何必本宫来卖这个好。这些都不重要了,一会儿你派人去颖妃宫里头,将尚服局和尚寝局的那些账本都送过来,还有六局的那些人都唤来吧,皮都松了的,该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她眼神中闪过几分冷意。
韦顷盈紧赶慢赶方才回到了翊雎宫,人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颇为热闹的声音,她微微一惊,倒是守门的宫人欠了欠身笑道:“娘娘,陛下方才过来了,眼下正陪着公主和皇子打雪仗呢。”
楚熠自小也喜欢下雪,只是他年幼时除了宫人陪伴,父皇勤于公务很少伴他嬉闹玩耍,他缺少了快乐无忧无虑的童年,又每日被父皇布置多种多样功课,被继承人的压力逼得紧迫,方才长成淡漠的模样。
这些年来,他做了陛下后,又兼之遇到了韦顷盈,人也愈发松弛些。这些年连紫宸殿宫人都小声议论,陛下越来越温和,有时候嘴角莫名噙着从容温和的笑意,这是极好不过了的。
韦顷盈进去时便瞧见楚熠正站在嬅儿身侧,父女二人其实生得很像,他正举起袖子遮着嬅儿的脸,那边的允琛气的牙咬咬,手里头捏了一个雪团,颇为气愤地朝嬅儿那头扔了过去,嘴巴里头还生气道:“父皇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一边的杨寿恩等人都不免笑了起来,韦顷盈瞧见这一幕,嘴角不禁流露出笑意来,她笑着迎了上去打趣道:“陛下今日是玩性大发了,陪着允琛胡闹起来。怕是没有半日,满宫里头都要传遍了此事,陛下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威信。”
楚熠见她回来,倒是笑了笑道:“无妨,陪嬅儿和允琛闹一闹无伤大雅。说起来,朕倒有些饿了,今日便到这里好了,省得允琛气鼓鼓的又要闹起来了。”
允琛日日都觉得父皇偏爱姐姐,今日又得到了验证。他和姐姐打雪仗,不过是扔了几个雪团过去,姐姐的斗篷溅湿了一些,父皇就维护的跟什么似的,还朝他脑袋上头扔了几个雪团,惹得允琛又气又恼,一下子就扑在了韦顷盈怀里呜咽两声。
韦顷盈不禁觉着好笑,安抚性地抚了抚允琛的脑袋,柔声细语道:“好了好了,父皇和姐姐都是给你闹着玩,不许这么不经事一下子就生气可不好。今日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膳食,快跟着乳母去换一身干净衣裳来,一会儿好好用膳。”
嬅儿和允琛都下去换衣裳了,楚熠这边倒还好,他伸手扯了扯韦顷盈,二人一起携手进去,韦顷盈笑着道:“臣妾原想着今日大年初一,陛下兴许忙得很,便自顾自想着与嬅儿和允琛一起用午膳也算是热闹热闹,不想陛下过来了,只怕是招待不周了。”
随后,便是宫人们都马不停蹄地动作起来,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觉一个两个脸上都是喜滋滋的笑意。今日陛下特意来和自家主子用膳,那可是隆恩浩荡,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