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宫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行宫浆洗房人不多,前些时候为着陛下要来才又添了些人手,只是做事还不是很熟练。
都知道知节是韦嫔身边的人,韦嫔风头正盛,因此是浆洗房的兰姑姑亲自来迎的,此人也是圆滑世故的很,脸上堆着的笑意十分谄媚,说话的声音也是拿腔拿调的很。
“哎哟,既是韦嫔小主殿中的衣物,姑娘您吩咐一声,奴婢自会派人过去取的,哪里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啊。”兰姑姑笑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天气这么热,也不怕累着了自个儿。”
知节始终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模样,一板一眼道:“宫中规矩素来如此,浆洗房素日事务多,能自己做的当然不麻烦姑姑了。小主多吩咐了声,衣服上头不熏香料,闻不惯香腻的气味儿。”
浆洗房不仅是洗衣裳,这之后一系列的烘干,给衣裳熏香都是她们份内的。只是不同的小主有不同的需求,她们自当按照这些嘱咐行事。
兰姑姑忙不迭点点头,“这是自然的,韦嫔小主吩咐的奴婢们都记得真真的。只是若小主不喜欢香料熏,那用花房送来的花如何?都是再清爽不过的香味,皇后娘娘宫里的都喜欢这样,说是味儿虽淡淡的却持久,最紧要的不会让人觉着腻。”
知节听她这样说倒也是个妙宗,索性点了点头笑道:“那便这样了,只是要劳烦姑姑了。”
说罢,她轻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塞了碎银子过去。
兰姑姑愣了愣,下意识掂掂份量不轻,她笑得愈发灿烂,这会儿真是将韦嫔当祖宗供起来了,这种知道给宫人恩惠的主子才是最难得。
这宫里有宫里潜规则,什么都不如银子方便。
她好声好气送走了知节,便得意洋洋地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子,跟身边的一个宫女炫耀道:“啧啧,瞧瞧这才是会做事的主子,知道给些小恩小惠的自然什么都行的方便。有些主子便万般不如了。”
那宫女神情中闪过几分隐晦,心里头想起来那人的嘱咐,她心神不免有些慌乱,只是这会需要镇定下来。那人的脾气定是不会允许自己将事情搞砸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要累及家人。
她原还有些摇摆的心这时候也不得不定下来了,终于是打定了主意的。
兰姑姑并未注意到身边宫女的心思,这会儿全然沉浸在喜悦中,要是能真的巴结讨好到韦顷盈,她自然也能沾些光,便更有面子了,因此这差事要尽心做,务必漂漂亮亮的。
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发展的方向与她所想背道而驰。
知节回了月室堂,王太医刚刚离开,韦顷盈敷着冰凉的草药,正自得地与芷荷说着话,知节笑着迎了上去道:“小主可要用膳?奴婢派人到临华殿小厨房去取。”
临华殿小厨房素来是专供陛下的,但陛下下旨韦顷盈的一应吃食都交给杨寿恩负责,因此便都是临华殿小厨房做,那边师傅做菜的品质可比行宫御膳房的强上一大截的,后者根本不可能跟前者比。
这也是陛下给韦顷盈的恩典,正是因为这个,月室堂上下可谓与有荣焉。素来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殊荣,如今韦顷盈是头一份。
话落,芷荷不禁挺直了腰板,显得颇为骄傲的模样,为小主这份殊荣觉着面上有光。
韦顷盈笑了笑,睨了她一眼道:“好啊,我瞧着你如今也学坏了。当日是最规矩谨慎不过的,跟着知节一起带坏你了。”
知节笑意愈盛,忙撇清关系,“小主可别冤枉奴婢,再说这可是人人知道的事。昨儿奴婢们去取膳晚了,杨公公那边还逮着我多问了几声怎么晚了,说陛下可关心您了,这用膳是头等大事不能迟一点,杨公公说他也难做的很,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奴婢现下还记着。”
知节不知道,但在宫里伺候已久的芷荷却是再心知肚明不过的,能让杨寿恩头疼的事情,她可没听说过。陛下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如今为着自家小主用膳迟了愁眉苦脸的模样,想想当真有些好笑。
眼瞧着陛下是很在乎小主,将小主放在了心上的。
韦顷盈打趣归打趣,但对于宫里这些传闻她也是听过就忘了,话都是旁人说的,旁人瞧着这份恩宠自然是怎样都是好的,但都说当局者迷,她反而觉着是身边人迷糊着,她却清楚得很。
且说陛下如今宠她,到底是新鲜劲儿没过,还是真的几分在意都不好说,许也是觉着她与后宫大部分嫔妃不一样,但这份新鲜感能持续多久,韦顷盈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如今靠着陛下的怜惜能走多远,因此更要每一步小心谨慎,徐徐图之。
正有些失神,听着外头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便是“陛下驾到”。
这两日陛下没有前几日来的勤,说是关于前朝事,虽是来行宫避暑却也不是放假,因此每日也是一摊子奏折等着。
这时候陛下来,不难想到是来陪韦顷盈用午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