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扯了扯嘴角,眉毛都没动一下,“耳旁风吹了也要陛下听才是。不过都是一时的,韦嫔还是根基浅了些,这时候陛下愿意宠着她给尽她脸面何尝不是昭告后宫,他的心思不许人违逆。”
“贵妃心高气傲,这回也是撞到陛下点上了。罢了,她还有个孩子,瞧在允玙的面上,陛下总会容着她的。”
这倒是,时莺轻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皇长子倒真像是贵妃的免死金牌,只要贵妃没触及底线,陛下都能容她。
她一时有些泄气,早看不惯贵妃张扬跋扈地在娘娘跟前耍派头了,若是娘娘也能有孩子那该多好啊,可是这些年娘娘身子愈发不好,根本不可能孕育子嗣,操劳的身子亏空,可要好好养着也没有一个能从旁帮衬着的。
皇后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眼神倏然亮了亮,但语气仍然沉沉的,“且瞧着吧,若是她……”
月室堂,韦顷盈这几日日子过得犹如神仙一般。既不用去请安,每日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人也愈发惫懒了。
因此除了翻看杂书,倒真没什么要紧事做,不时听着芷荷和采薇说说近来宫里趣闻,旁的引不起什么兴致,倒是韩选侍之事让韦顷盈提了些心思。
“那位韩选侍看着的确不声不响的,只是听说她在背后似是对小主很是不满,说着什么恃宠而骄,心思颇深之类的。这些话都传到奴婢们耳中了。”采薇道。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韦顷盈听到这话有些郁闷,得宠就是这样,旁人都一个个看她不顺眼。
“最近贵妃称病不出,但人人皆知她是上回失了脸面,是以才足不出户。这阵子反倒是韩选侍得了两日恩宠,旁人都说她是捡漏的好福气,但听闻她当初能来也是借了贵妃那边的名头,会不会与贵妃那边有什么藕断丝连的关系在。”芷荷素来谨慎,只怕这回贵妃不出来做坏事,韩选侍是她的爪牙,亦能密谋些坏事。
小主接连被暗算,她们这些身边人也要仔细些了,决不能再出事儿。
韦顷盈眸色轻闪,肃声吩咐道:“做事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人人都知我留宫静养,与其眼珠子防着旁人,这时候该用些心思盯着月室堂中的人。”
她意有所指,芷荷和采薇皆心领神会。
知节管着她的贴身事务,总归是有许多精力不能顾及的事情,那么其他的便要芷荷和采薇费心了,譬如这行宫中的下人,一个个都不是知根知底的,免得包藏祸心。
芷荷和采薇对视一眼。
这会儿王太医便来了,王太医是日日这个时辰过来的,敷药这种小事原不需要他来,但是陛下吩咐的事无巨细,眼瞧着陛下有多重视韦嫔,他也不敢造次,宁可自己每日一趟趟跑过来,盯着人敷药,看敷完药后有没有不适反应,一切都做完了他才能安心离开。
芷荷在里头伺候着,采薇趁着空隙便出来了,庭院里头有几个洒扫宫人,因素日都是行宫伺候的,规矩也没宫里那般严明,便都轻松地说笑着。
其中有一个宫女唤海棠的,十五六岁的年纪,采薇对她有些印象,年纪虽小但还算得上伶俐,只是嘴碎了些,日日喋喋不休的。
“要说咱们现下伺候的这位韦嫔小主可真得宠,陛下做太子之时我便伺候在行宫了,陛下冷冷淡淡的性子以为不好女色的,到底是小主生得好,依我瞧比起贵妃也不差分毫。”
“贵妃得宠许久了,都说再好看的脸也有觉着腻味的一日,不怪陛下恼了她了。如今咱们小主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小主得宠,咱们也跟着得脸。你们不知道这几日我出门有多风光,往日里头瞧不起我的那个续公公也是姑娘长姑娘短的,别提多捧着我了。”
听着两个小宫人洋洋得意地得瑟着,采薇原想着年纪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都敢妄议主子了,便不得不冷声打断她们。
“好了,小主这里的规矩打第一日起便说过,宫人间说笑打闹也是正常的,在院子里并不大拘着你们,但也该知道分寸的。如今这些话传了出去,让旁人怎么看小主。”采薇性子是比知节和芷荷好的,知节是韦顷盈的贴身丫鬟,因此最得脸,在旁的下人面前冷冷淡淡的,这里怕她的也多。
芷荷比知节温柔些,但是做事也是一丝不苟,寻常不与她们打闹。只有采薇好一些,但眼见着采薇都发脾气了,两个小宫人顿时便噤了声,都唯唯诺诺地垂眸听着话。
采薇心软,瞧她们这副模样想起自己从前受嬷嬷们教训的模样,不由得软和了些生气,“好了,不是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自己心里要清楚,小主疼你们,你们也要为着小主多想想。”
两个小宫人点头如捣蒜一般,倒瞧的采薇不免失笑,摇了摇头这事儿也算过了。
此时的浆洗房,知节正候在庭院中,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捧着衣物。都是小主的夏衫,这夏日的衣裳虽轻薄,但到底都是绫罗绸缎十分贵重,因此宫里都是统一送到浆洗房去的,那里的宫人专门洗衣裳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