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还是扯着纸鸢疯跑着,云阳长公主不时失笑嘱咐一声道:“永宁, 玩闹一阵便来喝些水,当心着了暑热。”
温昭容携韦顷盈一同行礼, 云阳长公主摆了摆手,即刻便叫起了,她素来脾性好从来不摆架子,这般相处着也能让人如沐春风。
温昭容心心念念着永宁,说了一会子话人便跟过去了,反倒是云阳长公主打量了韦顷盈一眼,第一感觉便是瘦了。
她先前也只是在初入行宫那一日见过,却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些日子行宫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都说后宫一日一日不安生,便说她父皇还在时,母后也是这般打起精神来日日应付着嫔妃们的心机把戏,没有一日是轻松的。
如今皇兄的后宫自然也是暗流汹涌,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韦嫔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都说行宫不如宫里样样都不齐全,素日只好委屈了些。不过说到底,终归是身子最重要的。”云阳长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嘴角笑意浅浅的。
“多谢长公主关心,只是气候热,难免用不下膳食。”韦顷盈浅笑道,“只是难得见长公主出来走动。今儿这样好的丝竹之声,隔着老远也能听见,想来是教坊司中最出众的琵琶手 ,殿下不感兴趣么?”
云阳长公主不甚在意地拨了拨衣袖,对那些东西似是提不起丝毫兴致,兴致缺缺道:“再好的丝竹声,听多了也会觉着乏味。倒不如这孩子欢快无忧的笑声,更让我觉着有趣儿。”
她倒是真的很喜欢永宁。
父皇的子嗣不多,又因她是太后唯一的女儿,虽太后极是疼爱她,但事事亦都严格相求。所以论起琴棋书画,云阳长公主是样样不熟,只是那些日子觉着乏味无趣的很,如今日益长大,但也觉着沉闷的很。
自她搬去长公主府后,已经许久不曾住宫里了,无不是觉着烦闷。如今到了行宫,素日也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旁人都巴结讨好她或是面子上客客气气的,想找个能说体己话的都很难。
永宁算来是她的侄女,她倒也是真喜欢这小丫头。生得倒是与她年幼时有几分相像,也是这般古灵精怪的,外人跟前怕生得很,但是熟人面前却是全然都不怕的。
这样的性子,云阳长公主更喜欢,因此姑姑看侄女越看越爱。
这边你来我往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边楼韫今儿托厨房做了冰雪冷元子,便吩咐人送到陛下的临华殿中,但临华殿规矩素来如此,宫里后妃送来的东西大都陛下都不会瞧一眼,更不会说吃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打赏给下人的。
今日也不例外,杨寿恩勉强接了东西,这才送走楼韫身边的宫女。他心里头不由得嘀咕了声,都说奴似其主,楼韫素来是个事儿多难缠的主儿,她的奴才也不怕例外。
本是执意要进去的,三番两次求着杨寿恩通报,但这时候陛下正在小憩,吩咐了谁都不见。
因此他一再软和着声气委婉拒绝,这才好说歹说送走了人。
一个小小楼宝林当然不足为惧,真正让人高看的是她背后的太后。作为太后的外甥女,楼韫从选秀时便占尽了恩惠,如今到宫里也不例外,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总要给她几分薄面。
杨寿恩是人精,本着不得罪的心思,这才好声好气跟楼韫身边说了几句话,送走人他才舒了口气,径直就将这冰雪冷元子直接分给了御前下人们。
那边宫人回去复命,楼韫当然喜不自胜,她笑得满脸娇羞道:“虽说不是本主亲自做的,但是有这份心总是好的,也能让陛下记得本主。这些日子,那苏令仪和韩选侍眼见着这般得脸,连本主都多有不如了。”
“行宫是最好的机会,若是放着旁的后起之秀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蕊珠不解问道:“那韩选侍前些日子还跟贵妃走的近的很,自打贵妃抱病,她人瞧着比往日安生了许多。从前也有些喜欢挑拨,这两日竟然是出奇的安静。”
楼韫撇了撇嘴不屑道:“这便是她蠢笨的地方。便是想着好好跟一位主子也好歹选个靠谱些的,你瞧着贵妃名义上是突发恶疾,其实内里缘由都清楚不戳破罢了。本主就瞧着必然不简单,不仅这般,陛下这些日子还有些冷着韦氏,从前那也是炙手可热的,偏这快一个月了,人愣是没去月室堂的。”
不得不说,上回禁足还是有些用处在的,楼韫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也会考虑问题这般全面了。
绿珠颇为欣慰,只还是和声道:“虽然都这样想,但小主一贯心直口快,您可莫要说出去了,总归大家都是捏着鼻子哄眼睛罢了。”
楼韫睨了她一眼,洋洋自得道:“这我自是知道。吃一堑长一智,若是这道理我都不明白当日就白吃闭门羹了。罢了,本主如今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往外头瞧了一眼,见时候正好,便闹着正巧出去走走。
楼韫打扮的颇为仔细用心,一身粉衣华服,面上挂着最娇俏逾越的笑意,沿着路一边说着话一边捂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