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韦顷盈态度有些坚定,楚熠便退了一步,他稍思索了片刻一锤定音,“既这般,册封韩选侍为正六品宝林,杨寿恩,你去宣旨。”
他又望向韦顷盈和声道:“你的位份朕是一定要晋的,既然你不想太过打眼,那么过几日朕再晓谕六宫,可好?”
韦顷盈自然不能再拒绝,她嘴角流露出温柔的笑意道:“是,嫔妾遵命。只是陛下待嫔妾这样好,嫔妾心里头实在感念。”
楚熠闻言不禁笑了,这话说的连韦顷盈自个儿都觉得矫情,说完后她自己都有些害臊,但楚熠倒有些浑然不觉。
他凑过去,轻笑道:“你若是感念便好好的,十月怀胎不易,你要好好的生下子嗣,这便是对朕最好的回报了。”
韦顷盈轻点了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脸庞陡然染上几分红霞,压低声音轻轻道:“陛下,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呢?”
“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朕都喜欢。”楚熠不假思索道。他素来不重男轻女,端看永宁公主和皇长子之间,他都是更偏爱永宁公主。
公主不必承担江山的担子,便可以更恣意潇洒些。楚熠希望他的女儿便是风风火火,爽朗明媚的性子,一生都能勇敢无畏。
韦顷盈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六宫,自然如同平地一声雷,足够惹人震惊。
但是伴随着此事的还有一道陛下的旨意——晋封韩选侍为正六品宝林。
这般瞧着,有些嫔妃便有些懵懂了。现下有孕的是韦嫔,陛下却下旨晋封早早就有孕的韩选侍的位份,着实有些无厘头了。
但旁人看不清楚,总是有人看得清楚的。
杨寿恩从坤仪宫出来,时莺便端着药膳进来催促皇后娘娘用了,才疑惑问道:“杨公公回回来都是奉陛下旨意,他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可不知这次来又是为着什么?”
皇后笑了笑道:“能为着什么,左右不过是韦嫔有孕,她入宫时候短资历浅,怕身边的人毛手毛脚的没个分寸,陛下便让本宫照韩选侍的样也择一位嬷嬷过去照料着,能稳稳妥妥生下皇嗣。”
时莺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不足意,她轻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道:“陛下回回吩咐娘娘都是这些事。他也不知道关心您这阵子疲劳过度,眼瞧着身子又弱了些,奴婢瞧着真是心疼。”
“住嘴!”闻言,皇后沉下脸,疾言厉色道,“从前本宫纵着你,念着你自幼伺候本宫,惯来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不想着如今什么话都敢说了,今儿这般编排陛下,明日是否就要登天去了?”
时莺愣了愣,颇有些委屈的模样,但她也有些后怕忙跪下道:“皇后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说这些话当真没有旁的用意,奴婢只是心疼娘娘您日日为着琐事操劳,都累坏了身子,太医说了您要好好休息的。”
皇后何尝不知道时莺没这个坏心思,也知道她确实是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但时莺这个性子,何尝不像极了年少时的她,也曾这般欢快恣意,后来生生被磨灭的消失殆尽。
她有时候纵容着时莺,却是从她身上瞧到了自己昔年的影子。她想要保留这些,可是又知道深宫里头日日都要与人周旋,更要小心仔细。
因此皇后自己都是极为矛盾的。
她看着时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她叹了口气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好了,你起来吧。本宫不是故意刁难你,只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是不能说,说出来便是犯了忌讳的。”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忽觉得有些头疼,“再说这些事是本宫作为皇后的职责,若是这些事都不能做,有何脸面坐上这个位置?”
她当日能坐上后位是凭借家族,但这些年中宫未能出嫡子,也是作为皇后的失责。
子嗣事上,她无能为力,便只能在旁的事情上做的更好些,也算是稍稍弥补了。
时莺缓缓站起身来,她深深地瞧了皇后一眼,心里头确是为她抱不平的。这世上,除了皇后的生母和外家,便没有人是真心替她着想的,她陪着皇后一路至今,眼瞧着她熬过了多少苦楚,当真是心疼却是束手无策。
有些时候,她甚至希望,皇后不是皇后,若是不当皇后便好了,那么也不必回到这京兆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你是本宫的心腹,是本宫最信赖的人。所以时莺,你不能似从前东宫时那样了,如今是在宫里,这样的大染缸里必须要长个心眼。”皇后语重心长提点道,“好了,你去本宫的库房里将那个珐琅长方盆石榴盆景送到嘉福殿去,也算是本宫的心意了,给韦嫔添些福气。”
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在,因此这东西也算是应景的了。
不过此刻的韩宝林宫苑里,今日秦昭媛难得上门来瞧她,令她颇为震惊,竟是看不懂秦昭媛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然而她背过身去时,却不知道秦昭媛望向她的眼眸中藏了几分阴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