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大人物,就连县里的青天大老爷见了,都要弓身行礼。怎么会同他一个庄稼户,笑呵呵的话家常。
比起沈老头,吴婆子心思通透不少,心中有了一丝猜测,道:“杳杳小时候常往他家跑,与他孙儿交好,又唤他一声爷爷。我估摸着,司老爷是看咱们杳杳都及笄了还未定亲,想为杳杳说媒定门亲事。”
这么一说,吴婆子心中笃定一定是这么回事。
若司家老爷真想帮杳杳做媒,那说的人家怕是身份不低。许是比起唐员外家,都不会差了去。
毕竟以司家的身份,能结交的,家世肯定不会差。
吴婆子千猜万想,就是没想过司淮真是帮自己亲孙子打探的。
要知道,司家老爷是在京城里当过大官,见过当今圣上的。虽说遭了无妄之灾回了大柳村,但根基可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想象的。
陛下若真要赐罪,他哪里还有命回这大柳村。而此番境地更是说明,只要他司家有后,得了机会定能崛起。
而这个后,就是司家的孙子司玄知。
所以,吴婆子从未见司家孙子与自家孙女联想到一起。门当户对,她一介农妇都懂得道理,司家不会不懂。
司家老爷探她家老头子的口风,定是将杳杳当作半个孙女,才会为她做媒。
一定,一定是这样!
吴婆子在心中猜想着,张春香突然说了一句:“司家的孙子,如今已十九了,也还未说亲。”
“你的意思是,司老爷看上咱们杳杳了?”
听二儿媳妇与小儿媳的话,吴婆子突然也变得不解起来。
难道……司家看上他们杳杳了?
司家的县试时可是考得了头名,村里人都说若是府试,司家的也定能考得举人。
若真这般,他们家杳杳嫁过去便是举人娘子,日后说不定还能做官太太。
哎哟哟,他们老沈家的祖坟真是冒了青烟,要出一个官太太了。
桌上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除了张春香与沈杳。
张春香拧了眉,内心挣扎无比。她不忍打断大家的幻想,也又不想大家的美梦日后成为泡影,权衡之下道:“二嫂,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意思是……”徐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古婚姻嫁娶,讲究个门当户对。司家是个什么家世,安阳县内人人皆知。可我沈家呢,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地里头刨食的泥腿子。娘,若您是司老爷,会给孙子娶一个农女么?”
吴婆子抿了嘴,不作声。
张春香又道:“司家孙子同我们杳杳自小一块长大,情分深厚。就是去金陵的那些年,书信礼物从来不断。依我看,怕是司玄知对咱们杳杳动了心思,而司老爷看不上咱沈家的门第,所以司玄知才拖着一直不肯定亲。”
“如今司玄知去了府学,咱们杳杳也已及笄。那司家老爷便想随便寻个人家,将咱们杳杳嫁出去,也好断了他孙子的念想。”
张春香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死老头子,好歹毒的心思。他真当他那孙儿是人中龙凤啊,谁稀罕嫁到他司家。”吴婆子气得放下碗,大声骂着司淮真。
张春生也拍了桌子:“果然是做官的,阴险狡诈。他看不上我杳杳,我还看不上他姓司的呢!就他家那孙子,求着给我做女婿我都不要。我呸!”
“就是,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什么玩意儿!杳杳,咱不稀罕那姓司的。明日娘就去寻媒婆,一定会给你说个好人家,可不能上了司家的当。”
“姐,我有个同窗,他哥哥与你同岁,书读的顶好,人也英俊。我瞧着倒是与姐姐极配,等我回了县学,我就去……”沈延年的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正要抱怨,扭头看见亲姐的脸,瞬间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不敢作声。
看着火气冲天的家人,沈杳无奈叹气。
真就是想一出是一出,难道就不能是司爷爷单纯的关心嘛。
毕竟姑娘家十五岁还未定亲,世间还是少有。
一顿饭,沈家人吃的不是滋味。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去请媒婆让帮着寻摸寻摸。
另外,众人也在心中将司玄知和司老爷记恨上了。
第86章
司玄知的事并未影响到沈杳,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杂交水稻的培育。
三株没有繁殖能力的雄蕊皆是安阳本地的品种。正好司玄知弄来的水稻也是三种,沈杳便每样各取一株正常的雄花,分别人工授粉进没有繁殖能力的雄蕊中,再各自做上标记。
期待结果的日子是难熬的,沈杳恨不得日日住在稻田里,以便时时刻刻观察。
沈老头再见到司淮真时不再是笑脸相迎以礼相待。在他心里,司淮真俨然成了瞧不起自己孙女,怕孙女纠缠他孙儿想要随便打发孙女的恶人。
此举倒让司淮真疑惑,怎么一夜之间,沈家对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而吴婆子更狠,直接让媒婆放出风声,说是二孙女到了年纪,想要为其折良婿。
沈杳的一颗心都扑到水稻上,也懒得去管她奶要为她说亲的事,便随了她奶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