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太生气忘记之前的承诺也请谅解,毕竟看着自己养育的小姐被和他这个年龄的男人采摘是很糟糕的体验。沈暮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第55章 smoke
不留情面的拒绝在沈暮回到餐桌时了无痕迹地转回和颜悦色,沈暮问起他们晚上的庆功会,安岚还邀请他:“要去看看吗?”
“可能会去,我很担心不能融入你们的聚会,毕竟我太老了。”
“怎么会,瞿溪玟就和我办公室里的人关系很好,我的同事都是和善的年轻人。”
沈暮饶有兴趣地抬眼看瞿溪玟:“是吗?真是厉害。”
该怎么来形容这顿午饭?就好比安岚年幼时常见到的太阳雨,天空半阴半晴,晴朗的一边阳光明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脸。雨水覆盖的另一面潮嗒嗒湿漉漉,将身体探出房屋便淋了满身的雨水,所有奇异暧昧的事件都有了雨天作为遮挡,树木花草可尽情吮吸雨水生长,长着尖耳的妖怪抬出轿子大办喜宴,再怪异的现象也有了解释。
这种阴阳不定的氛围持续到晚上的庆功宴,在他们公司里举办。沈暮有事耽搁了,错过了安岚开始的演讲,不过瞿溪玟早早来了,站在角落看不出喜怒。
“按照程序,我该从我的童年说起,从我悲惨的青少年时光说起,然后总结出我是怎样站在这里。但是这并不是我的宴会,是这里每一位在过去的五年里兢兢业业工作的同事们的宴会,我们曾经饱受轻视屈辱,每个人都说我们会失败,最后我们成功了,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们的成功,现在该是我们享受的时间了。你们可以举杯畅饮,但请注意不要在杂物间里呕吐完脱裤子自摸,我们的保洁人员会发邮件抱怨我的。”
低俗的笑话打开了派对的狂欢按钮,香槟塞子飞到半空,无数玻璃杯高举,不同的语言环境下每个人都能明白苦尽甘来的含义。
安岚跟几位同事碰杯后就悄悄退到露台,如她所说,这是他们的派对,管理人员的消失能让氛围更松散。
“不进去喝酒?”
瞿溪玟也从室内走到露台,不知道他经历一下午的独处之后有没有想通。安岚没有心思去揣测男人的心态变化,她没心没肺地伸手:“给我根烟。”
他任劳任怨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她。
忽明忽暗的火星舔舐着漆黑的夜色,烟雾在她指尖升起消散,和她呼出的寒气一起消逝于苍穹。
洛杉矶的夜晚不冷,她穿的太少,当然会冻得瑟瑟发抖。本来瞿溪玟该从她的办公室里找出毛毯裹住她,或是带她回室内。但沮丧的心情让他不想为安岚做任何事。
“我十七岁的时候,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站在和家ʝʂɠ隔着太平洋的土地上看洛杉矶的夜空。”安岚仰着头,目光在烟雾的迷惑下逐渐涣散。
瞿溪玟在心里暗自后悔,不该为了把话说清楚跟着她到外面来的,这下好了,他是逃也逃不了,因为他想知道安岚的过去,即使清楚自己听了之后被她绑得更紧也不想离开,好奇心战胜了成年人的自我保护机制。
“十七岁前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妈妈有一天丢下我逃走了,害怕我继父会强暴我,害怕我的成绩下滑拿不到奖学金,害怕同学知道我继父是个人渣,而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害怕考不上大学······这世上所有值得恐惧的事,都能把我吓得站不起来,而我除了装作不害怕别无他选。”
“都已经过去了。”
对曾经切实遭受过创伤的人除了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以外别的安慰都毫无作用。
“是啊,过去好久了。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叫沈暮的人走进了我半地下室的家,在他来之前我的贱人继父掐着我的脖子,我唯一的亲人被他殴打到昏迷在一边,我都没有时间确认她是生是死,然后所有改变都从他走进那个房子开始。他是个很好的人,给自己很多道德上的限制,利益驱使他来保护照顾我,他给了我很多,教了我很多。因为拥有了以前没有过的东西,我第一次觉得活在这个世上可能不止是受苦,或许我可以活得像个人样呢?去做点特别的事,被这个世界记住。”
“现在你依旧这么想吗?”
“不,”安岚咬着烟蒂,声音含含糊糊:“因为我的妈妈不在了。你看,多公平啊,我现在站在这里得到了十七岁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失去了来到这个世上后我唯一拥有的人。命运没有馈赠我任何东西,他收取了相应的代价,这本来就是场我不情愿的交易。”
说这些鲜血淋漓的过去时,安岚的神情既不愤恨也不难过,她仅作为陈述者讲述事实,仿佛经历这悲惨命运的人并不是她。
然后这张冷淡到没有颜色的脸上晕出了少女的春色:“我爱他是因为他给了我很多,感激加上几个瞬间的心动,我喜欢他轻而易举。他也是我第二次人生开启的钥匙、导师、我精神上的父亲和哥哥,在我妈妈离世后兼任她的角色,现在我想要他成为我的情人和丈夫,这很不可思议吗?”
安岚转头看着他说:“你喜欢的本来就是我全身心爱着他的样子,因为自己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才将这种感情转移到我身上,现在我说我爱他,你却因此伤心。一定要这份爱给你,你才甘心,是吗?”
瞿溪玟沉默以待,然后他听见安岚说出令他心碎之语:“但是那不可能,有更值得、更伟大的人等着我去爱,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把目光转移到你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