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急着把手里的东西送去导诊台,没工夫继续留在这里继续闲聊,指了指输液室屏幕上方播放的新闻:“喏,正好在播。”
“目前皖庆强降雨已致1047.3万人受伤,146人遇难,已启动三级防汛响应工作。”
“今天上午10时29分,皖庆市锦平区天罗山发生一起山体滑坡,伤亡人数不明,基于灾情原因,天罗山随时有可能出现第二次山体滑坡,已致搜救工作无法第一时间完成,目前现场已封锁人员进出,”屏幕中穿着雨衣拿着话筒的女生在风雨中目露沉重,“本台记者应诗绮,为您报道。”
“疯了……”何伟然手里的手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呆滞地望着新闻屏幕,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老子他妈的还有很多队友都在天罗山!!”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对着屏幕眼眶猩红地大吼:“救人啊!!凭什么不救人!!这么多的人命啊!!”
“里面灾民的都已经基本转移了,只剩下他们了……”何伟然是现场唯一一个了解天罗山实况的人,一个大男人不争气地哽咽着,颓然跪坐在地上,“只剩下来救援抗洪的警察们了……”
谢珩州身子绷得越来越紧,背过身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谢之霄,我需要一架能够进行搜寻救援的直升飞机。”
“现在,马上。”
……
昏暗的洞口几乎透不出光亮,却是一个天然的临时休憩所。
陈盐抱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气息终于喘匀。
三个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仰面躺着休息,看不清神色。
两个小时前,陈盐察觉到地面震动,第一时间拉起两个还在闲聊的孩子往震源两侧撒腿就跑。
山体滑坡从远到近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而范围却又这么广,只有拼尽全身力气跑到安全地带,才有可能活命。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就是赶紧跑。
正跑着,从身后窜出来一个人影,边跑边脱衣服,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眼睛虚无地盯着前方,仿佛在追逐着什么东西。
他本来跑得比陈盐还要快几分,很快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手里那个不离身的包重重掉在地上。
男人立刻停下脚步,扭曲着往回爬,想要拿回那个包。
陈盐就落后他身后几步,拼尽全身力气帮他将那个包踢了出去,正好踢到了他的脚边。
两人继续不管不顾地往前奔,才停下脚步,后头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一阵天崩地陷,整个山脚都快被滚落的土石淹没了。
“你疯了吗?”陈盐现在想起来,依然还是气得全身都在抖,无法平静,“包重要还是人重要?你要不要命了?”
“当然是包重要,”男人已经恢复了点理智,不再像之前那样笑得诡异,不假思索地回答,笑得露出一口发黄的烂牙,“你懂什么?这里面装着的东西,给我千金都不换。”
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癫,嘴里也总在说一些疯话。
陈盐不太想继续理他,站起来去找水源。
周围都因为山体滑坡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在这荒郊野岭的,吃的大概率是找不到了,但是不能没有水。
他们和大部队跑散了,即使是有人来救援,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这边来,如果不自救的话,怕是会死在这里。
陈盐去外面逛了一圈,河流小溪没看见,雨水倒还能接一点过滤了喝。
她找了个容器放在外面接雨水,走回休息的山洞。
“姐姐,我有点饿了。”那个留着西瓜头的小孩已经缓过神来,看见她回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你口袋里有吃的吗?”
陈盐望着他渴盼的双眼,叹口气,手掏进口袋里,将东西一一拿出来。
只剩点纸巾,还有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巧克力。
陈盐继续掏,手摸到一个别针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之前怕丢了特地带在身上的警号。
陈盐将东西都放在手心里,淡淡示意:“都在这里了。”
对面的男人无声息地瞟来一眼,目光掠过陈盐的手,顿了顿。
“我想吃巧克力。”西瓜头眼巴巴地说。
陈盐将那块巧克力一分为二,爽快地分给了两个孩子吃。
很快,对面那个中年男人也坐不住了,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极力在压抑着自己的异样。
“我、我有事,出去……出去一下。”
还没等陈盐说些什么,他已经自顾自地兜头出去了,急得连他那形影不离的包都没拿。
等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西瓜头迫不及待地和陈盐汇报:“姐姐,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他在翻自己的包。他的包这么大,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吃的。”
西瓜头咽了咽喉咙,脸上老大不高兴:“怎么说我们也救了他,他有吃的东西居然都不分给我们。”
“我偷偷去看一眼,里面都有什么。”
“不可以,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翻,这是礼貌。”陈盐沉下脸,想要教育他。
但西瓜头充耳不闻地已经来到了那个包旁,直接将包从地上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