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笨,瞬间想明白了为什么原本还洋洋得意的周漫芝会在第二天就被迫低头道歉。
为什么原本在学校肆意传播的八卦一瞬间噤言。
陈盐身后站着的不止是谢珩州,更是一整个谢家。
她不是孤零零好欺负的转校生,她现在有了底气。
——谢珩州就是她的底气。
蔺清嘉深呼吸了两下,终于压住在自己心头铺天盖地汹涌的嫉妒。
她的眼眶都红了,用手背压着拭了一把掉下来的眼泪,转身匆匆跑掉。
她走后,其他女生也跟着离开。
谢珩州漠不关心她们的去留,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还在低头摆弄那只折纸蝴蝶。
那张小纸片被他拆开后又折了回去,淡粉色的翅膀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微弱翕动着。
眼见事情已经解决,蔺清嘉估计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来骚扰,陈盐将手放进衣兜里,毫不留恋地要走。
“陈盐。”
她听见他在后面沉沉地唤,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他。
谢珩州将蝴蝶收拢进手心里,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他身高挺拔,很轻易给人一种压迫感,叫人呼吸攥紧,血液沸腾流动加速。
从居高临下,到视线齐平。
他的眼神锐利,薄单的眼皮微掀起,幽暗又深邃:“心甘情愿给你当枪使,用完就丢?”
声音拖腔带调的,似乎要和她讨个说法。
见他心情貌似还不错,陈盐试探性服软:“谢珩州……之前换班那事真不是我自愿的,是政教处老师自行决定的,你别生气了。”
“嗯,没生气,”谢珩州顺着她话应,依旧不依不饶,“还有呢?”
陈盐眨了下眼,聪明脑子飞速转了好几圈,也没明白他究竟想听什么。
干脆无奈地问出口:“我不知道,你想怎样?”
谢珩州没说话,只抬腿缓缓逼近两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陈盐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眼睛,细密的黑睫颤动,抓着格裙的手攥得有些泛白。
下一秒,谢珩州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尖,语调透出点散漫笑意。
“没想怎样,想你给个台阶下。”
“答应和好吧,嗯?”
……
陈盐踩着上课铃赶回教室时,整个耳尖都是红的,差点迟到。
林红渠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下课后,陈盐又被叫进办公室。
林红渠语调平和地告诉她,教导处那边松了口,她可以再选择更换一次班级。
“不用,”陈盐对呆在哪个班实际并不太在意,但也不想再和周漫芝继续同桌,“您只要帮我调个位置就行。”
林红渠清楚她们俩之间的纠葛,能够理解,很快从善如流地替她安排:“我看温邵身边的位置不错,你们俩都成绩好,坐一块不会受太多影响。”
放眼整个班,好像确实也就温邵还能用平常的目光看待她。
陈盐没太犹豫,很快点头答应了。
这次放学回家,陈盐没再拒绝坐谢家的车回去,她双手安分地在膝盖上放好,转脸看着窗外的景色。
谢珩州坐在她的身侧,手指偶尔在屏幕上敲打两下,似乎是在回复信息。
“谢叔叔是为了我的事跑了一趟学校吗?”
万分安静中,陈盐开口问。
“是,”谢珩州手中的手机转了一圈,落回手里,闲闲补了一句,“不过是我叫的他。”
陈盐有些惊讶地抬眸看过去。
上次他们俩因为谢之平闹成这样,她以为谢珩州甚至都不会愿意主动开口和谢之平说一句话,更别说要开口和他寻求帮助。
是的,帮助。
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超越了他们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能力范畴,如果没有谢之平出面摆平,也很难求到一个相对公正的结果。
谢珩州哪能看不懂她的意思,顿时眉梢挑起:“他好歹是我法律意义上的爸,你名义上的资助人,解决这点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陈盐点了下头,真心实意地赞同附和,眼睛微弯:“嗯,应该。更何况谢叔叔把事情处理得非常妥当。”
她再也没在学校里听见别人肆意议论陈锋。
这已经是件很好很好的事了。
她夸得这么干脆,却让谢珩州心头莫名觉得有抹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不是会忍着性子的人,默了一会儿后,倏然伸出手摁住身旁人细白的后颈,迫使她转过脸来正视他。
“陈盐。”
他总喜欢这么拖腔带调叫她名字,听上去亲密又缱绻。
然而下半句他半眯着眼,不悦地强调。
“你可别忘恩负义。”
陈盐感觉脖颈那一块肌肤在发烫,很快热度上燎,耳根红成一片。
她有些莫名地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忘恩负义?
然而下一秒对上谢珩州的目光后,瞬间明白过来。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在提醒她“我才是唯一将你解救的人”。
强势又霸道,甚至不允许她分神去感谢自己的父亲。
“当然,你也帮了我很多,”陈盐看着他有些无赖的模样,不知怎的被逗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想了想又补上, “嗯……比谢叔叔的更多。”
这话听着违心,谢珩州闻言哼笑一声,盯着她没说话,模样看上去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