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盐拿了东西,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她掏出一看,短号,是所里人找。
这个点打电话来大概率是要加班,她路过便利店的熟食窗口,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于是接通电话重新折回去。
钟齐:“小陈啊,现在有空的话来一趟所里。明天要出个外勤,办公室开会分配一下任务。”
陈盐满意地挑中了袋真空包装的面包当晚餐,临期打折价格只需要四块九。
她对待工作一向勤勉,也没抱怨就爽快应下了,拿着面包回了趟单位。
他们这个芝麻大点的偏僻派出所,平时接线最多的就是车损看监控和邻里纠纷调解。像电视剧里报道过的那些重大刑事案件根本轮不到他们接手,每天处理最多的就是一些民生实事。
每一个刚毕业的警校生都曾憧憬过能够亲手侦破一起大案,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港台警匪片那样,持枪拿着手铐,正义威风地对着犯人喊出那句“你被捕了”,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但陈盐值班的日子听多了鸡毛蒜皮的争吵,很快认清了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早泯灭了那份不切实际的英雄梦,百无聊赖地坐在会椅上等待通知。
果不其然,钟齐把所有人叫回来开会,最后只笑眯眯地交代了一件任务——去各个社区单位普及反诈宣传。
会议厅里顿时响起了一大片哀嚎。
“这是市里交代的任务,我也没办法,人家市公安要宣传的网格点更多,我们所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看来领导也知道我们所干不出什么实绩,对我们宽容了许多。”
大家相视着苦笑,都没有接话。
“那明天大家俩俩分成一组,许霄和大伟负责江东这几个社区,涛晋和利志负责河清这一片,凌灵是从永堰那边借调过来的,对那片熟悉,那就单独行动。”
“剩下的几个新来的小崽子,就留在所里打电话科普吧,别出去瞎凑热闹,”钟齐说完这句话后,额外看了一眼陈盐,“特别是小陈,给我好好待在办公室吹空调,省得你的师哥师姐们又控诉我不人道,净欺负实习生。”
“哎我可没说啊,”何伟然清了清嗓子,“都是凌灵说的,凌灵最近可是三句不离陈师妹,可有师姐风范了。”
凌灵也没反驳,气定神闲地抬了抬额,摆出一副“是又怎样”的架势。
陈盐弯起唇角,主动道:“钟所,那我明天和凌灵师姐一起去宣传吧,宣传材料多,天气又热,她一个人辛苦。”
“瞧瞧瞧瞧,亲师妹就是体贴啊,活都抢着干,”何伟然乐了,“这不得把你凌灵师姐迷得死去活来的。”
他故意顶了一下凌灵的肩膀,开玩笑:“又幸福了,姐。”
钟齐见陈盐态度积极,也没有扫她的兴,加上所里的确缺人手,当即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第二天一早,陈盐和凌灵就换上了警察制服,坐着公车去了永堰。
凌灵之前在永堰这一片执勤了两年多,对这里几乎是如数家珍。
“永堰在临京其实也算是城区,离市中心也挺近的,只是商业圈还没成型,很多商场和商铺都还在招商,学区也还在搬迁,所以看着比较荒凉,再过两年,这边肯定会大变样的。”
陈盐有些无暇顾及凌灵到底说了些什么,注意力全被这崎岖的路况夺走,她抱紧了手里的传单,有些艰难地问:“师姐……还有多久能到啊,我有点晕车。”
“快了,穿过这条小路再经过那个村子,开过一条盘山公路后过了那座桥就到了,”凌灵从善如流地答,一回头看见陈盐苍白得和纸一样的脸,被吓了一跳,讪讪找补,“呃……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吧,你还撑得住吗?”
陈盐将脑袋撑在窗户上,缓解自己胃部的恶心:“没事的师姐,我还能忍。”
公车行驶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停下,陈盐一下车直奔村子里的公厕,趴着干呕了一阵。
等到她好不容易直起腰时,眼前泛起一阵白光,整个人天旋地转。
这时,身旁出现了一只手适时扶住了她。
“低血糖了吧,”那个温柔女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这里有糖,你吃一点会好受很多。”
她将东西往陈盐手里一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很快又被自己的同伴叫走了。
陈盐撑着盥洗盆洗了把脸,几分钟后终于勉强缓过来,紧握的手里传来锡纸的触感,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颗Venchi巧克力,包装精致,价格不斐,是有钱人家里才会常备的。
之前她寄住在谢家的时候,客厅的糖果罐里放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只是那时候寄人篱下,什么都不敢乱碰,她一直也没机会尝过这巧克力的味道。
陈盐将包装纸剥开,将糖放进嘴里,垂下眼睛抿了抿唇,没舍得咬,只在嘴里含着仔细品味了一下。
贵有贵的道理,的确好吃。
……
等两人收集完反诈宣传表格,收好了棚,时间已经快到傍晚,凌灵提议要不留在这里吃个晚饭。
“回去至少还得开个一个多小时,到时候肚子都要饿扁了。”凌灵虚揽着陈盐的胳膊,仅仅半天的时间,人精如她就已经摸清了这个小姑娘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