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维表情讪讪,干巴巴地说:“学生知错,回去后定会反省自身。”
苏源一抚掌,笑道:“能反省便是最好,既然袁兄有此觉悟,便在明日上交一篇千字检讨吧。”
袁维呆住:“什、什么?”
众人也都茫然瞪眼,千字检讨什么的,未免太可怕了点。
苏源面不改色地说:“回头我也好将检讨送与山长,权当是对此次谣言的解释了,如何?”
虽说他称呼袁维“袁兄”,身份却是教习,是有资格罚他写检讨的。
袁维:“......学生知道了,等吃过饭就回去写。”
“如此甚好,希望山长和宋姑娘能原谅你的莽撞。”苏源一脸欣慰,却让袁维一口血哽在喉头,转而又看向周遭,“好了,事情已经解决,就不耽误大家用饭了。”
谣言既已澄清,大家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各自收回视线,埋头吃饭。
苏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张信:“多谢张兄仗义执言,若没有你的作证,我恐怕要被某些谣言给害死了。”
杨牧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谣言真是害死人,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乱传,希望他下次月考每一门都不通过!”
“张信,你回头一定要跟大家解释解释,可不能再让谣言诋毁苏教习了。”
张信瞳孔颤了颤,笑得不太自然:“这是自然,我一定会帮教习澄清的。”
话已至此,苏源也没什么好说的,道了谢后径自回到座位。
耽搁了这么久,饭菜凉了不少,口感不如原先,倒也能入口。
苏源喝一口汤,瞥向旁边的杨牧:“作甚?”
杨牧放下饭盘,厚着脸皮说:“教习,咱打个商量行不?”
苏源吃一口饭:“什么商量?”
“教习你也知道,我就是一旁听的,肯定是不比那些真正考入书院的人......”
苏源只作听不懂,截过他的话头:“所以你是想让我对你多加关注?”
杨牧噎了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
“放心吧。”苏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你虽是旁听生,基础也不算扎实,但在我眼中和其他人同样重要。况且你方才又为我争辩,我铭感五内,决定要好生督促你,争取让你和其他人一样。”
杨牧:“???”
“就好比抽背文章,当堂作答这些,只要有机会,我都会第一个想起你的。”
杨牧:“!!!”
“好了,别光顾着高兴了,赶紧吃饭吧,你们等会还要上课呢。”
杨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在苏源充满鼓励的眼神中熄了声。
挖了一大团米饭塞进嘴里,艰难咀嚼,两眼泪汪汪,几近哽咽:“多谢教习。”
苏源抿唇忍住笑意,又埋头扒了一口饭。
......
有关苏源的谣言只传了一天,当天晚上便消弭无踪了。
宋山长得知此事,已是第二天。
郭连云一早过来,拎着茶壶进屋:“先生,茶泡好了。”
宋山长放下书,接过弟子斟好的凉茶,浅酌一口,眉目舒展:“你这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郭连云笑了笑,又想起昨晚从好友口中得知的事情,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先生可知苏源替宋姑娘挡热汤的事?”
宋山长放下茶杯:“知道,怎么了?”
郭连云就将所谓谣言说给宋山长听,最后补充道:“幸好苏源及时澄清了,否则宋姑娘也会损了名声。”
宋山长挑了下眉:“且不论苏源烫伤的真假,谣言的对象是苏源,与和璧有什么关系?”
郭连云抬头,就对上宋山长微凉的眼神,心中一慌,忙不迭解释:“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宋姑娘可能也会......”
“好了,此事不必再说。”宋山长抬手止住他的辩解,淡声道,“既然苏源已经澄清了,这事就过去了。”
郭连云眼神闪了闪。
“况且苏源被烫伤确有其事,我还给了他烫伤药。”宋山长深深看了弟子一眼,“你该知道我的脾性,若苏源真有什么问题,早在第一次见面后,我就不会再问及他了。”
郭连云低下头:“是学生的不是,学生只是担心宋姑娘受到牵连。”
宋山长嗯了一声,再次端起茶杯:“你不是还有课,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郭连云握着茶壶柄的手紧了紧,终究什么都没再说,无声退了出去。
宋山长端坐于书案后,静静凝着他的身影走出小院,幽幽叹了口气。
杯中浅绿的凉茶轻漾,宋山长低声呢喃:“如此,倒是不相配了。”
......
休息了一天,苏源又重回教习岗位。
经过谣言事件,学生们看苏源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崇敬。
原本苏源的科举之路就是所有读书人所艳羡的,再有昨日袁维嚣张刁难,而苏源不骄不躁,始终温和以待,只罚了一篇检讨,足以见得其心胸之开阔。
高才卓识,又不乏好秉性,可不正是众人钦佩的对象。
苏源将众人微妙的变化看在眼中,将前天的文章发放下去:“诸位的文章对于童生来说都是很不错的,但是瑜不掩瑕,具体可见我对文章的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