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低头,发现元宵脸上虽还挂着泪珠,却已停了哭声。
见爹爹看过来,元宵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
她亲昵地搂住苏源的脖子,肉乎乎的小脸蹭了蹭苏源的侧脸:“爹爹呀~”
苏源维持着拿碗的动作,心头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元宵你......”
元宵仰起脸,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坏、坏银!”
苏源忪怔几秒,啪嗒放下肉泥,双手抱住元宵:“谢谢元宵保护爹爹。”
都说小孩子对人的善恶最是敏锐,以前他对此没什么感触,主要是元宵身边都是宠她疼她的,并无机会接触到外人。
元宵这番举动,可不正表明怀王别有心思。
当时他要是直接拒绝了怀王,怀王肯定会对他心生不满。
元宵这一场及时雨,刚巧避免他得罪怀王,也让他对怀王的为人有所猜测。
庆幸之余,苏源又心疼不已。
他掏出柔软的帕子,在元宵娇嫩的脸蛋上轻点几下:“再有下次,元宵不可以再哭哭。”
不仅费嗓子,总是哭对身体也不好。
元宵坐在苏源腿上,感受着老父亲的温情,欢快地翘起小jio,拍手咿咿呀呀哼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擦完眼泪,苏源重又端起肉泥:“元宵饿了吗,爹爹喂你?”
元宵极为配合地张大嘴巴:“啊——”
苏源用特制的小勺挖了一勺肉泥,喂给元宵,一边谆谆教导:“再过个一年左右元宵就可以试着自己吃饭了,女孩子要学会独立,磨练毅力,才不至于被坏小子哄骗去。”
元宵哪里明白老父亲的一腔苦心,全程嘿嘿笑着,抿着肉泥不亦乐乎。
反倒是刚钻进马车的宋和璧闻言笑出声:“元宵才多大,你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在元宵看不见的地方,苏源面色泛冷:“不早了,刚才还有人把主意打到元宵的身上。”
宋和璧收敛笑意,挨着苏源坐下:“怎么回事?”
苏源就把方才发生之事告知宋和璧,同时不忘给元宵喂饭。
在元宵满足的咯咯笑声中,夫妻二人神色是不同程度的冰冷警惕。
“我说怎么瞧着他有点眼熟,原来是怀王。”
苏源任由元宵攥着一缕头发:“你在京城时间比我长,对怀王的了解应该比我深些。”
“不算深,我爹还有叔公他们从未打算让我嫁进皇室,自然不曾对皇子宗亲多加关注。”
“不过。”宋和璧话锋一转,“早年怀王曾多次登门,向叔公请教问题,叔公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苏源眉间折痕加深:“虽然咱们不知怀王是何用意,但防备着总没错的。”
宋和璧深以为然:“等回京我还得回宋家一趟,将这件事告诉爹娘兄嫂还有叔公他们。”
苏源:“好。”
事实证明,身边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分享情绪,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将心中忧虑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本身舒坦了,也能增加彼此信任程度。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再谈及怀王,只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时刻防备着。
宋和璧探了探元宵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不能再吃了,免得等会儿赶路又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苏源的晕船基因,第一次出门元宵就有些晕车,整日里没精打采,像是缺少水分的小花骨朵。
苏源应声,放下碗又给元宵擦嘴:“我带她下去溜达一圈,消消食再赶路。”
宋和璧无异议:“去吧,我睡一会儿,然后再换你。”
这几日元宵都是跟他们睡的,夜间寒凉,担心元宵踢了被子受寒,两人都睡得很浅,导致睡眠不足,精神不济。
苏源抬手替她正了正玉簪:“顶多再有一两日就到杨河镇了,咱们歇个三五日,养精蓄锐再上路。”
宋和璧弯眸应好。
苏源抱起元宵:“走喽,爹爹带你出去玩。”
元宵咿呀一声,配合地搂住老父亲的脖子。
......
半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动身,直奔杨河镇。
一天半后,车队抵达目的地。
随行镖师在镇上客栈住下,陈正等仆从则跟着回福水村。
马车驶过官道,来到坎坷不平的土路。
宋和璧把车帘挂在钩子上,撑着手肘往外看。
冒出嫩芽的草木,还有一望无际的麦田,处处洋溢着生机盎然。
元宵爬到宋和璧身边,学着娘娘的动作,乌黑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显然,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苏源见状好笑不已:“咱们以后可以多带她出去转转。”
宋和璧吃了颗蜜饯:“元宵很喜欢出去玩。”
以前是年纪小,担心她出去受凉或皮肤晒伤。
现在元宵满周岁,身体免疫力也有所提高,自不必整日闷在家中。
一如多年前,从镇上回村里只需小半个时辰。
远远瞧见于天地间舒展枝丫的老榆树,短暂的陌生过后,熟悉感扑面而来。
苏源嘴角笑意流露:“到了。”
宋和璧喝了口茶水,掏出巴掌大小的铜镜整理仪容,又扭头问苏源:“我如何?”